吾心安处是回家

周末回老家，抱了抱老大，真是又肥又高大。奶奶这一个多月，把她喂得太好，平时视频里交待她老人家对孩子的饮食一定要节制，无奈经不住老大吵，也就向她缴械投降了。

乡下场地大，生态环境好，奶奶在门前开了几块菜地，一有时间就忙她地里的事。这个季节，是给各种种子秧苗的时候，我看到黄瓜秧，西瓜秧，丝瓜秧都分蘖长出了嫩叶，过几天应该就可以种进菜地了，我仿佛看见丰收的瓜果已经挂满了藤架。

爷爷奶奶带着老大一起守着几块地，养着几只鸡几只鸭，日子安宁却也不闲着。我觉得这是她们这辈子最安静的一段时光了，再也不要为谁倾尽一切，安安心心养老，就这样与土地守着，与一群小生灵守着，这应该是老来时光应有的样子吧！

闲时小姑会回家看看她们，这么多年，这个家若不是有个小姑，亲情不知该淡多少，孩子们喜欢她，公婆需要她，甚至孩子大伯在世时，也离不开她。一个家庭，总有个好脾气，乐于奉献的人来连接这份亲情，然后家就其乐融融了。孩子们日后想起，回忆里会充满着甜，想必将来回赠予小姑的也是甜，有句古话不是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

每次回去，喜欢看婆婆的菜地，会待上半天，许是到了一定年纪，性子真是淡了，喜欢与宁静的事物处着，包括简单平和的人，任何令人糟心的人事，只想远离。生在这个时代，似乎人人都患上了时间焦虑症，常常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干扰，那种吐不出咽不下的憋闷，真是无处可说。

每个人都喜欢木心的那句话：“从前的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爱一个人”。在这个生活步奏太快，我们过度用脑的时代，想回到曾经无知无觉的日子，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每次回乡我都倍加珍惜这短暂的时光，尽量与自然处着，在巨大的安静里体悟寻找能量。

三月里，野菜格外多，婆婆已经挖了好多婆婆丁，洗净焯水晾干，只等我们回去，每人提一塑料袋。在所有的干菜品种里，我大概最喜欢的就是婆婆丁了。想想那么丁点野菜，被制成这么多干菜，也不知道婆婆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做到。也许是喜欢那份寻寻觅觅的过程吧，就像我，喜欢观察自然界的各种野花，没事也去搞点野菜，在别人眼里或许觉得:那人真是闲的慌。可这无聊于我却是有滋有味，妙不可言，怪不得有人说：“乙之砒霜，甲之蜜糖”呢。

看见塘埂边有不少香蒿，再不采就老了，于是提上塑料袋急急地赶了过去，生怕被人先下手了似的。前两年也在此采过蒿子，不过那时埂边没这么深的枯草，采起来很方便。此刻，池塘里长满了水蜡烛，塘埂边也是枯草深深，这些自生自灭的植物都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留守乡下的多是老人，估计也没力气除掉这些疯长的植物了，长了就长了吧，除了徒生一份苍茫，也没祸害到谁，反正现在人家都有自来水，饮用水不依赖池塘了。只是曾经明镜似的水塘一去不返，心里莫名添了一份落寞。

见塘拐处有人在整地，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没戴眼镜，看什么都模糊一片。直至寻到她身边，才听见有人叫我“老婶”，这才看清，是隔壁家的一个嫂子。大概地也整好了，于是爬上塘埂，帮我摘起了蒿子。

乡下人热情纯朴，这是我几十年来从没变过的感觉。一会儿功夫，就有了大半袋子收获，也听了她不少的心事。疫情期间，读研究生的儿子还没上学，她也还没出去做工，儿子的前途以及落户城市的房子，都是眼下急人的事情。我劝她别急，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肯努力，与你所想不过差着一个时间而已。她不住的向我致谢，说老婶人真好，会说话。

我总是被这些平凡而黯淡的生命所感动，她们善良勤劳本分，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期望儿女进城，能过上一份安稳日子。即便是这样朴素的愿望，于一个农村妇女来说，也是宏大到不可企及。祈愿她能苦尽甘来，得偿所愿吧。

离开农村将近三十年，依旧改不掉对那片土地的深情，以及那些纯朴的生命，于我有着极强的吸引力，那应该是一种心里滋生出来的心安。人生一辈子，最美好的感觉莫不是心安啊。

- 往期回顾 -

待疫情结束，我要回老家，去摘蒿子做粑，去河里摸鱼虾……

花开了，我还没有回家

有人在长梦里永远摇不醒

期待春风拂去一切阴霾，还我山河澄澈，岁月静好！

这一幕，就是武汉精神！看着看着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