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遍天上的所有女神,却得不到流落人间的那个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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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我是Vein。
文艺复兴的大画家,是这样暗恋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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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复兴“黄金一代”的大画家波提切利说,他在思念一个人。
于是他将思念埋进了画里。
波提切利
你是佛罗伦萨的“无与伦比”
这一天,佛罗伦萨的空气中酝酿着清甜的花香,帕拉佐宫中一对新人正走向中央,结下永恒的誓言。受邀而来的波提切利坐在人群一侧,与众人一同欢呼。沸反盈天之中,美艳的新娘不经意看向人群,对上他的视线,年轻的画家怔愣,一场大火在灵魂深处被点燃。
据学者猜测肖像内的女子为西蒙内塔·韦斯普奇/女人肖像/波提切利/1480年代
她的家在峭直的利古里亚海岸之上
狂暴的海浪反复击打着岩石
那里,如维纳斯
她出生在浪潮之中
—— 诗人波利齐亚诺
新娘名为西蒙内塔,此时她方才十五、六岁,却有着惊人的美貌和优雅,将美第奇家族当权者们的心紧紧捏住。波提切利只是远远望着这个闪耀的少女,却已在心底描绘上千遍她的精致面容。
波提切利的画室/埃莉诺·福特斯库-布里克岱/1922年,20世纪知名英国女画家埃莉诺描绘了这样的画面:西蒙内塔在当时佛罗伦萨的当权者:洛伦佐·美第奇与朱利亚诺·美第奇的引荐下,首次拜访波提切利的画室
洛伦佐与朱利亚诺对西蒙内塔的喜爱毋庸置疑,他们立于左右,向女神引荐他们极为欣赏的画家,波提切利
见到西蒙内塔的波提切利不难看出与些许紧张与局促。画中还藏着一个小彩蛋:画家身后的画为他于1487年所作的《圣母玛利亚颂歌》
1475年,波提切利受委托为一场马上比武制作旌旗,他思索再三,最终忍不住将他在脑海中反复描摹的面容细细画下,赋予英姿飒爽的雅典娜以西蒙内塔的容貌。画像下方题着一句简短的法语:“她,无与伦比”(La sans pareille)。
题铭四周缠绕着枝纹,其上迸发着火焰,在这之上,站立着一位年轻的雅典娜。波提切利将她画得如真人一般大小。
—— 瓦萨里
雅典娜与半人马仙托/1482年/乌菲兹美术馆
波提切利在几年后再次画了雅典娜。画中她头衔桂冠,手中握戟。抓着半人马的头发,面色冷峻,散发着理性的光芒
旌旗随风飘扬,旗上雅典娜目光炯炯仰望着头上的太阳。从这一刻起,佛罗伦萨人都知晓城中有位大美人,她风华绝代、无与伦比。
作为佛罗伦萨第一美女,西蒙内塔是很多画家的缪斯,这张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画家皮耶罗的画像据说就是西蒙内塔/约1490年
一年光阴倏忽而过,波提切利在画室中静心准备着下一幅画作。街道突然爆发出嘈杂声,有人敲门,带来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消息:他魂牵梦萦的西蒙内塔,因肺结核离世。
西蒙内塔离世时年仅22岁,波提切利在深切的悲痛中创作了这幅肖像。肖像中的西蒙内塔一头被珍珠装点的金棕色卷发,胸前佩戴尼禄玛瑙浮雕,轮廓柔和,目含忧伤
面露哀伤的西蒙内塔,这也是波提切利心中的真实写照
波提切利手指颤抖,放下画笔,心中的大火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熄。
佛罗伦萨的所有市民都来为西蒙内塔送行,他们无一不为这位倾国倾城的娇柔女子的早逝感到惋惜。灵柩上的西蒙内塔像个睡美人,人神合一的美,比她生前更迷人。
—— 贝蒂尼
你是春的迷人缱绻
距佳人离世已有一段时日,佛罗伦萨城的躁动似乎被渐渐抚平。波提切利依然是那个被洛伦佐欣赏万分的青年画家,他穿梭在奢华喧闹的美第奇宅邸中,处处环绕着诗人的颂歌、美酒的香醇。
三博士朝圣/波提切利/1475-1510
美第奇家族是波提切利最主要的赞助人,波提切利将柯西莫·美第奇及他的两个儿子放入画中,而自己本人位于最右端,身披黄色长袍,注视着画外
贵妇小姐们舞动着如同花儿一样柔软的腰肢,靡靡音律为整个别墅附上了一层缱绻温柔的薄纱,裹着在此欢愉沉醉的人们。眼前的景致在波提切利的眼中缓缓铺陈,带他走入另一场关于春天的热闹喧嚣,而春的中心,是他的维纳斯。
波提切利以美第奇别墅为蓝本,创作出一幅草长莺飞的春天图景
春(Primavera)/1477-82/乌菲兹美术馆/2.03m x 3.14m
1482年,《春》一经问世,便引起了佛罗伦萨的震撼。这幅宽度超过3米的油画,精心描绘了9个古典神话中的人物,他们站在繁花丛生的草地上,空气中氤氲着春的香甜芬芳。
女神们赤脚踩在繁花盛开的春日草丛上
画面左边,美惠三女神正翩翩起舞,众神信使墨丘利手执和平之仗,轻轻挥舞,便令春的温柔降临人间。
美惠三女神和墨丘利
波提切利采用蛋彩画法,令美惠三女神的白裙飘逸、轻透
据说墨丘利的原型为洛伦佐·美第奇,波提切利在作品中用英武的形象表示了对资助人的赞美
右侧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西风之神紧紧追逐着森林之神克罗莉斯,在即将被抓住的那一刻,克罗莉斯化身为花神,口中溢出鲜花,化为花神的衣裙。
与整体氛围的欢乐宁静相比,这个画面显得尤为令人不安。画中的森林之神克罗莉丝与花神费罗拉实则为同一个人
花神费罗拉裙上的花饰都经过精心描绘,衣袖透明轻盈,甚至连金色暗纹都清晰可见
画面正中,爱神维纳斯面色温柔,站在柑橘林的深处,指导着春的奥义一点点绽放于世间。蒙着双眼的丘比特在维纳斯上方,欲将他的爱神之箭射向人群。
以树影环绕为背景令维纳斯更为突出,如同一层光晕
维纳斯的儿子丘比特飞在高处,这事实上也是波提切利擅长的圣母与圣子题材作品
波提切利笔下的春天被爱意与愉悦占领:500余朵鲜花随风摇曳,女神们在风中起舞,一切都温柔如梦。
170种花卉随风摇曳,颜色娇艳,细节详实,如同一本自然百科全书
画中不乏玫瑰、风信子、康乃馨等象征着爱情与浪漫的花卉。文艺复兴时期,一块石子、一片树叶,都有可能被作者赋予独特的内涵,因此有众多学者企图弄清波提切利绘下每一株鲜花的意图
维纳斯如同所有欢乐的主导者,向众人传达她对春的爱意。人们忍不住揣摩:与西蒙内塔肖似的微卷棕发与柔和五官,似乎是在应和谁的思念。
维纳斯有着和西蒙内塔一样的卷曲棕发和柔和的五官
你是不能被遗忘的维纳斯
两年后的卡斯特罗花园,阳光洒上玫瑰花瓣,浓烈的芬芳蒸发在空气中。此时依旧孑然一身的波提切利坐在花园一角,对着空白的画板出神。这里是佛罗伦萨近郊,莺歌比人声更嘹亮,适合创作与怀念。
卡斯特罗别墅为美第奇家族的一座乡村别墅,洛伦佐·美第奇常召集众多文艺大家在此讨论、聚会,波提切利是这里的常客
他闭上眼,一片澄澈的大海浮现。起初波澜微漾,随后层层叠叠的巨浪翻涌,他记忆深处的女神从海洋的泡沫中诞生。
她依然拥有一头微卷长发,发色被白皙的躯体衬得更加明亮。她赤身裸体站在蚌壳上,姿势柔和,表情温柔却略带忧伤——这是波提切利的维纳斯。
维纳斯的诞生/1484-1486/乌菲兹美术馆/1.72m x 2.78m
维纳斯从蚌壳中诞生
风神轻轻将维纳斯吹向岸边,花神送来花瓣为她庆贺,春神展开星辰编织的锦衣迎接她的到来。维纳斯在众人的簇拥下诞生,以大海星辰为港湾,夺目闪耀。
花神送来花瓣庆贺
春神展开锦衣
维纳斯诞生的地方,依旧长满了鲜花
波提切利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睛。两年后,他画下《维纳斯的诞生》的最后一抹颜色,继而将它留在卡斯特罗别墅中,接受时光的尘封,直至几百年后才被发现。人们驻足于这幅蛋彩画前,忽然有人问:“这是西蒙内塔吗?”
波提切利的维纳斯同样有着卷曲的棕发
眼中仿佛有着相似的哀伤和不舍
波提切利无法回答,因此没有人可以回答。
于是人们回过头看波提切利的画作,才惊觉处处都能找到西蒙内塔的影子。她走进维纳斯赤裸的身躯,再成为宽容纯洁的圣母玛利亚,她们都有着微卷金棕色长发,柔和的五官,乌黑的眼瞳。
维纳斯与战神/1483-1485年
圣母玛利亚颂歌/1481年
持石榴的圣母/1490年
圣母子与八位天使/1478年
西蒙内塔已经逝去数十年,人们的目光早已投向他处,可波提切利却从没真正的忘记她,他用画笔,让埋藏在心中的女神永生——
你离开以后,生活仍在继续,只是从此,我画笔下的人,都像你。
有人说,波提切利爱上了西蒙内塔。
也有人说,这只是一个巧合,一切都是观者的臆测。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个巧合,那它一定是个浪漫到极致的巧合。
她的眼中闪耀出熊熊燃烧的灵魂,灼烧着人们的心
奇迹是
我竟没有立刻化为灰烬
—— 波利齐亚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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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0年,波提切利迎来了最终的安宁,在那一刻,他仿佛走在一条随意泼洒着颜料的小径上,一生所作的油画在两侧闪烁着莹莹微光。终点站着一个美丽的少女,一头微卷棕发随风而动。他说不清那到底是西蒙内塔,还是维纳斯。
但无论如何,他即将触摸到一生所追寻的极致之美。
波提切利死后,葬在西蒙内塔所在的佛罗伦萨诸圣大教堂,与她一同长眠
“不要自讨烦恼
捉摸不定的灵魂
只有投入维纳斯的怀抱”
——波利齐亚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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