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我记忆中的暖

街上,集日,小摊上,新鲜的春玉米,已是随处可见了,吃鲜可以,熟透,还需些时日。

看见春玉米,自然,就想起小时候喝过的春玉米粥,也想起了饼子上抹的老酱,喝粥时吃的咸菜疙瘩。

那味道,依然让我回味无穷,记忆犹新,甚至是馋馋的感觉。

于是,我开启了一场心的旅行,去寻觅一个食材,一餐老饭食,一次幸福甜蜜的回忆……

我是五零后,说小时候的事,应该是久远了。

小时候爱喝玉米粥,特别是大锅熬的粥。

说起粥,还是先说说过去的农村,那些做饭的家什吧。

土灶台,大铁锅。

鼓风用的口袋,风葫芦,呱嗒呱嗒的大风箱。

早起,醒来的时候,十有八九是被粥的香味诱惑醒的。当然,偶有妈妈亲昵的催促声:

“该起了,太阳晒着腚了。”

外面的大雪,旺旺的灶火,热热的炕,暖暖的被窝,懒在被里,赖的起炕。可是,咕咕叫的肚子,早就迫不及待了。

粥,有淡粥,有红薯胡萝卜粥,有时还会放上一种叫“蔓菁”的食材,甜丝丝的,面嘟嘟的,带着一股它特有的味道。冬天,这些鲜的食材吃完,粥锅里还会放上红薯干,这种红薯干粥也好喝。

其实,无论粥里放什么,都夺不走玉米的香味。因为,那个年代有一种叫“鸡跳脚”的玉米,真的是太香太香了。

小时候的家乡,那片古老的土地,原始的种植方式,每年选一些长势好的庄稼,做为来年的种子。

其实,就是种了一年又一年的原生态种子。

鸡跳脚玉米,在我们当地,种了几代人,已经无法考证了。但是,我小时候看到的是,鸡跳脚玉米,每年都要种,因为,我们当地人喜欢。

所谓鸡跳脚,顾名思义,就是鸡跳一下脚,能啄到玉米粒,表示的是玉米棵的低矮。

记忆中的“鸡跳脚”,纤细的秸,红红的杆,结的玉米轴,最大的也就是老太太纺出的线穗子大小。籽粒灿黄,脐小,瓷实。我们当地人,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实棒子”,意思是玉米粒紧实。

晒干晾透的小实棒子,大人籴粮食时,放在嘴里用牙咬时,都要费好大的劲。但是,咬开了,香气就出来了,生嚼也能尝到它的香味。

我们这儿对喝粥的玉米面叫粘粥“渣子”,比贴饼子蒸窝头的面要粗,比石碾子压的玉米大渣子细。那个时代没有电,更没有磨面的机械,做饭用的各类粮食的米面,全部是人工在石磨上推出来的面,石碾子上碾出来的米。因此,得以更好的保持了粮食的“原质原味”。

鸡跳脚玉米粥的香,主要是食材本身的质地,其次是石磨没有破坏玉米的本质,还有熬粥的手法,使用的器具,包括粥的多少,熬粥时间的长短都有一定的关系。

记得小时候的粥,就想起早起熬粥做饭的母亲。

冬天,天寒,滴水成冰。

早早起来的母亲,点燃了昨晚备在灶前的柴,砸开结冰的水缸,舀入铁锅的水,放进切好的红薯胡萝卜,待锅里的水将开时,就开始调“渣子”了,可以干调,也可以将“渣子”提前澥开,再到入锅内。干调的手法,需要手的技巧,抓“渣子”的手要慢松细溜,另一只拿饭勺的手,快速的搅动,迅速的打开溜进水的“渣子”。然后,用大火快速烧开,还要不时地用饭勺抄着锅底翻搅。

躺在炕上的老人孩子们,听到铁锅饭勺的刮碰声,就知道,该准备起炕了。

眼见一大锅粥,粥沫,不再沸腾,粥锅,趋于平静了,在锅的周围贴上一圈小饼子。放下一个柳树枝叉做的“锅叉子”,熥上一碗带冰渣的“豆显子”,最后,盖上锅盖,压上面盆,细火慢烧,过不一会儿,做饭的母亲,抬起身子,伸手摸一下锅盖上的盆底,粥就住火了。

至今,我还记得母亲传授的那句话:

“摸着盆底热了,饭就熟了。”

停了火的灶,只是不续柴了,余火还在,燃不尽的底火,一丝丝的火苗,热着锅底,锅里的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一缕细细的的炊烟,从灶口反冒了出来,熏着本就黑了的屋顶。

饭桌,老人,孩子。

老酱碗,“豆显子”,一碟细细的咸菜条。

揭开锅,带嘎渣的饼子,黄黄的粥。

一家人,唏哩呼啦的喝粥吃饭,热气,香气,满了屋子。

距今,该有六十年了,我依然怀念的粥,感觉到的暖。

注:文中方言较多,音对字或有误。

二零二一年八月二十八日

辛丑年七月廿一

后记:

也许有人会说,一碗简单的玉米粥,随时随地都能做的出来。

难免会让人怀疑,我是在虚拟它的味道,亦有矫情之嫌。

其实,真的不是!

我讲的粥,是原汁原味。

是食材的质朴,是制作的方法,甚至是原始的,无法复原的一些食材和烹饪方法。

比如,我们无法容忍再回到石磨的时代,绝对不会再种“鸡跳脚”玉米,小豆子,毛绿豆等等。因为,它们的产量太低,有的已经被淘汰了半个世纪。

比如,我们不可能再用土灶,铁锅,烧柴做饭了。也不会再有兄弟姐妹多人的大家庭了。

如果我再说,是食材决定了味道,是我记了一辈子的味道,也是妈妈的味道。那么,你该相信了吧。

顺致

友们——秋安!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