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江采风】宋显仁：走访四王故里
四王故里在广西藤县大黎镇。这“四王”指的是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英王陈玉成、来王陆顺德、侍王李世贤。
藤县大黎镇位于梧州市的西北面，与蒙山、平南及金秀县相邻，那天我们是从平南县同和镇妙客村过去的。车在竹海原野中飞奔，一小时左右便到达了大黎镇。四王纪念馆及四王业绩陈列馆就在大黎街东侧，边上是流往平南同和镇的大黎河，在不远处连绵起伏的是石劳山。当时来参观的只有我们这十几号人。纪念馆内有两个老人正在敲锣打鼓，仿佛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纪念馆前有高大的榕树和秋枫树各一棵，这两棵树均挺拔伟岸，浓荫蔽日，没有两三个人合围不过来，据说已有120年左右的树龄。纪念馆里除了供奉四王外，正中间供奉着的却是“石劳大皇”三兄弟，这让我们感到有些奇怪。
原来，在当地有一个传说，说的是石劳大皇原是住在石劳峰上的三兄弟，他们平常都是清一色的打扮：白头巾、白衣、白裤和白鞋袜。由于他们得过神仙的指点，所以对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一不精，另外他们对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也样样精通。三兄弟助人为乐、乐善好施，他们走到哪里就把欢乐祥和带到哪里，赢得了百姓的爱戴。有一天，天地间忽地黑得像锅底似的，刹那间就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地动山摇。这样的天气持续了七天七夜，致使大黎河水泛滥，浊浪滔天，冲毁了良田、堤坝、房屋，冲走了粮食、牲畜，人们呼天喊地，四散逃命。三兄弟看到这种情况，心急如焚，他们兵分三路到各个村子去疏散百姓，把群众转到安全地带。之后，三兄弟又秉烛焚香，祷告上苍停止降雨。也许是心诚则灵，老天爷果然即刻停风止雨，这时候天也亮了，洪水逐渐退去，老百姓得救了。天灾过后，三兄弟帮助百姓恢复生产、重建家园。没多久，大黎又重现了生机。
这石劳三兄弟终生不娶，到老的时候须发皆白，还能健步如飞，谁若有求于他们，他们都会飘然而至，传说后来他们乘仙鹤升天成仙了，人们再也见不到他们。人们为了纪念他们的功德，就在石劳山顶上建庙造像以祭拜，称他们为“石劳大皇”。后来山顶上的石头崩塌，庙宇消失，惟见石劳庙的一夹茅草飞落在大黎圩边，于是人们就自发捐资投劳，在茅草飞落处兴建大皇庙供奉。庙联为：“石借他山攻玉无不成大器，劳来广众封民若赫显皇威。”充分彰显了石劳大皇的功德。
实际上，在广西的很多乡村里都有村人们自己的庙，也许大黎江历史上的确发过大水，所以才会有大黎人的石劳大皇。那么，太平天国四王为何又和石劳大皇三兄弟供奉在一起呢？这说来，其实话也不长。圩镇上的庙宇在某个特定的日子里往往是人员集中交流之处，石劳大皇庙当然也如此。四王在参加太平军前，就经常在此玩耍习武。1849年前，李秀成曾拜江湖武师“铜铁棍”为师，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后来他就在大皇庙前和陆顺德、李世贤、陈玉成等人切磋，终日形影不离。“拜上帝会”到大黎发展会党时，首批25个会员中就有李秀成他们四人。他们在大黎为“拜上帝会”秘密活动期间，每次在大皇庙集会、碰头都先焚香秉烛，祈祷石劳大皇保佑平安。他们拜了洪秀全创立的那个“上帝”，也拜村中的神——石劳大皇，这一点不奇怪。后来，李秀成等四人成了太平天国赫赫有名的王，到如今，大黎人把四王和石劳大皇三兄弟供奉于一处，也就顺理成章了。
参观了纪念馆并看了四王业绩介绍后，作家大林和豪哥也尝试了敲锣打鼓，奇怪的是他俩首次操持这些玩意儿，竟然像模像样，莫非石劳大皇暗中助力？
到了四王故里，当然还想参观一下他们的故居。忠王李秀成、来王陆顺德和侍王李世贤的故居都在大黎镇西北角，英王陈玉成的故居在距大黎镇3公里的东安西岸村，这些故居基本上只剩下了遗址，惟有来王陆顺德的故居被清兵烧毁后，重新修缮过。
在大黎镇大黎村支书陆梅天的引领下，我们首先参观了村里建于1825年的赋玙学堂。学堂内陈列着诸多旧物，如李秀成少时放牛披过的蓑衣、李秀成故居旧址出土的青花瓷碟，还有陈旧霉烂的《原道救世》，翻开，但见“诛伐清妖，天下太平，男女平等”墨字赫然入目，署名为“大黎里上帝会罗大纲立”。展品中的几块红砖也引人注目。太平天国失败后，清皇朝派兵到四王家乡挖祖坟、灭九族，并火烧了四王的房屋。这几块红砖即为陆顺德故居老屋上的青砖烧成。
据陆梅天支书介绍，从大黎镇步行至蒙山县仅1个半小时。想当年，太平军在平南取得官村大捷后，萧朝贵指挥罗大纲率领前锋，就是从平南进入大黎的，稍作休整后即穿越大黎山区往永安州（即今蒙山县）进发，之后一举攻克了永安州。除了骁勇善战的四王外，藤县还涌现出了扶王陈德才、潮王黄子隆、佑王李远继、扬王李明成、广王李恺顺、然王陈时永、宗王李尚扬、成王陈聚成、誉王李瑞生等9个王，均为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革命活动写下了诗篇。
陆顺德故居已作修复，为泥砖及青砖混合瓦房，青砖大多已被烧红或熏黑，房屋宽畅，内有露天厅堂。边上紧邻的是青砖房，为陆顺德邻居的房子，这青砖瓦房的部分外墙青砖有烧红的痕迹，可见清兵火烧陆顺德老屋时的火势是很猛的。青砖瓦房保存良好，青苔爬上砖墙，砖墙上的雕花仍在，但未见有人居住。边上也有泥砖楼房，比较破旧，个别房屋已倒塌，而丝瓜藤在此疯长。无论是青砖瓦房，还是泥砖楼房，厅堂都长满了杂草。
那天，在陆顺德故居及四周徘徊，望着那些充满年代感的老房子，我也想起了自己乡下老家的旧房子，兄妹们进城后，老房子显得越来越寂静，此刻，父亲不知道在那里忙什么？想到这里，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而一支旧歌的旋律已涌上了心头，歌词是南唐后主李煜早已写好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是啊，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