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方弹劾李义府(资治通鉴卷二〇〇之四)

中书侍郎李义府因依附武氏而升官,参与政事。李义府容貌温恭,和人聊天时表面上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然而却时常背后给人下套,当时人们都说李义府笑里藏刀;又因为他像猫一样貌似温柔而能伤人,所以称他为李猫。

李义府依仗自己受宠而任意胡为。洛州有个姓淳于的绝色妇女因罪被关押在大理狱。李义府嘱咐大理寺丞毕正义枉法将其放出,准备纳为妾室。大理卿段宝玄发现并向朝廷举报。高宗命给事中刘仁轨等查问此事,李义府担心这件事牵连到自己,就逼毕正义在狱中自缢。高宗后来就没有继续追查李义府之罪。

侍御史、涟水人王义方见李义府仍逍遥法外,就准备再次弹劾他。他知道自己此举会危及家人,于是先对他的老母亲说:“儿子身为御史,发现了奸臣不举报就是不忠,然而举报后自己有生命危险又会让父母担心,这又是不孝,二者不能两全,我该怎么办呢?(义方为御史,视奸臣不纠则不忠,纠之则身危而忧及于亲为不孝,二者不能自决,奈何?)”王义方的老母亲说:“以前王陵的母亲,为让王陵不再顾虑自杀最后成就了他的忠义之名。你能为君尽忠,我即使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昔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之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死不恨!)”

王义方这才放了心,于是向朝廷举报说:“李义府在帝都京城之中,擅自杀害六品的大理寺丞;即便说毕正义是自杀的,也是由于畏惧李义府之威,杀身以消除可能泄露隐情之人。如果这样也不加惩处,那么生杀之权,将不再由帝王掌握,这种苗头是不能让其滋长的,请再派人审问核查!(义府于辇毂之下,擅杀六品寺丞;就云正义自杀,亦由畏义府威,杀身以灭口。如此,则生杀之威,不由上出,渐不可长,请更加勘当!)”说完就喝斥李义府让他出去;李义府顾望不肯退下。王义方再三呵斥,高宗也不发话,李义府不得不快步趋出大殿。赶走了李义府后,王义方才宣读了他的弹劾之文。高宗听后,仍不安排人调查李义府之事,反而说王义方当廷毁辱大臣,言辞不逊,将他贬为莱州司户。

世上从不缺忠臣死士,缺的是从善如流的帝王。高宗宠幸李义府,以致于对其滥杀无辜也不加处理,反而对举报之人加以打击,故而高宗之世政治昏暗,直至丢掉了李唐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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