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眼泪（I）

铃铃铃···

一声刺耳的响铃，我走进了一间破旧的教室，石灰做的黑板，还有站在中间的火炉。外面真冷，我把手揣在兜里走进教室。老师徐步走进，同学们喊着“起立，老师好”。此情此景，我本想转身就走的，什么破地方，连空调都没有，坐在我斜对角的男孩子的鞋上破了一个洞，我窃喜着，讨厌这个环境，这大概是贫民窟。可是，我对这个地方实在不熟，外面又那么冷，姑且就旁听这意外的一课吧。

讲课的是数学老师，在讲几何代数，如果还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高中的知识了；尽管我嫌弃这个环境，可是老师新颖的教学方法还是打动了我，记得当年我的班主任教数学，也提过几何代数，然而书本上没有，我也觉得超纲了。老师讲得津津有味，有几个学生在打着哈欠，像听天书一样，女孩子听课的很多，这时我发现，一个男同学在玩扑克，很放肆。老师好像视若无睹，后来老师提问他，他站起来，我这才看到他的侧脸，有点像我爸爸，高高的鼻子，矮矮的个子。我以为他会当众出洋相，可是，他都会答。老师也抿着嘴不言语，我看到老师眼里的闪光的东西，大概是看到千里马的那种心情。

我仔细打量了那个学生，穿的棉袄袖口也破了，坐在第二排，因为个子矮，旁边是女同桌，因为男孩子一般都比女孩子高，于是他这种身高坐在了第二排。

下课之后，他们成群结伴去食堂打饭，穿的基本很朴素，只有一个小姑娘干净整洁，听口音是普通话，随父亲下乡来的。而我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个矮个子男生，因为他长得像我爸爸，内心莫名酝酿出亲切的感觉。当我再去端详他时，这不正是家里相册放的爸爸年轻的照片吗？没错，就是他。哦，我穿越了，回到了30年前的那个高二。

食堂也是水泥地，饭菜闻着怪怪的，有大烩菜和馒头。我看到爸爸跑的很快，抢在最前一个打饭，跟食堂大妈说，多给点蔬菜，食堂大叔看他小个子，心想还在长个子，就很大一勺甩过去了，我看到爸爸开心的笑了；爸爸一顿饭吃3个馒头，胃口很大，吃饭和现在一样快，我一直不理解爸爸为什么吃饭那么快，原来学生时代就这样。男生和男生坐在一起吃饭，女生和女生。

吃过饭之后，成群结伴去睡觉了。男生宿舍很小，却堆了8个床位，是木板床，爸爸一跃就爬上去了，哦，他真是身手敏捷。男孩子比较闹，尤其我爸爸是个喜欢新鲜事物的人，爸爸还给他们跳舞，跳起舞来可美了，那会爸爸没有啤酒肚，很苗条。

我以为，这会是一直快乐的，虽然物质贫瘠了点。

爸爸还是那个聪明的老爸，成绩排在班上前三；他不是那种钻研的学霸，我看过他课下活动，从不翻书本，晨读的时候也是闭目就不忘，原来我的爸爸在年轻的时候那么优秀！

突然我看到一个长得高高的男生跟爸爸起了冲突，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起来，在北方真的是一言不合就打架，我好想冲进去，我怕矮个子爸爸被欺负。我听到爸爸的吼声，爸爸总那么爱笑幽默，也只有很生气的时候才会大叫。其他男生都走过来了，把他们拉扯开，爸爸的脸上破了一块皮，是现在的伤疤。同学们纷纷打劝，爸爸留下了一滴泪。爸爸从不在人前哭，他假装没事了，去操场跑了5圈，那么冷的天，我看到跑步回来的泪痕，他说那是跑步出的汗。我多想去给爸爸把眼泪擦掉，可我不能够，我只是个观众，翻阅爸爸的往事！

原来那个男生仗着他爸是村支书就随意欺负人，尤其喜欢欺负好学生，加上爸爸个子矮，就把靶子转向爸爸。可是，爸爸也不让步，尽管身高是不可改变的因素。我看到，好几个女生跟爸爸关系很好，老师也器重老爸，十年一遇的好苗子。后来，爸爸和他也保持距离，可是那个男生还是有很多朋友，就因为老爸是村支书，还因为吃饭的时候能跟着他吃点肉。我爸爸也有好朋友，是经过检验的朋友，为人端正，器宇轩昂。

我慢慢懂了，其实身高是爸爸的痛，尽管在我面前，爸爸总说，浓缩就是精华，当官的做老板的基本都个子不高，好像是的，爸爸的朋友基本都个子不高，大概和个子高的人很难沟通吧！在我面前，爸爸有颗强大的内心，我从不觉得他矮，我觉得他特别伟大，他聪明，他坚强，他努力，他乐观！可是，大概爸爸还是吃过亏，所以在我小时候，他每年都要比比我的个子，看我长高没！因为上学时候，由于身高的原因他被欺负过，可老爸从不说，如果我和他一个班级，我肯定会教训那个男生，告诉他，做人别这么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