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若梅花香在骨---追忆学兄陆洪非先生○宋康年
品若梅花香在骨
-----追忆学兄陆洪非先生
中囯考古学会会员 安徽望江县博物馆副研究员 宋康年
陆洪非(1923----2007)安徽望江县陆家墩人,中国戏剧家协会理亊,黄梅戏研究会副会长,著名黄梅戏剧作家,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终身享受者,国家一级编剧,在黄梅戏创作、研究领域成果丰硕,整理、攺编和创作了《天仙配》、《女驸马》、《春香闹学》、《桃花扇》、《牛郎织女》等剧本,并拍成了电影电视剧。另主持编校了《安徽省传统剧目汇编、黄梅戏卷》,担任《中国戏曲志、安徽卷》副主编,同时他耗了数年心血编写了30多万字的《黄梅戏源流》一书,成为研究黄梅戏的经典之作,为后人提供了研究黄梅戏的发展史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料。
我与陆洪非先生既是同乡又是同学,同時又因为我的父亲是他中学时代的老师,更是有着世兄世弟的关係,自然有些亊与情会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之中,始终难以忘却,就像电影似的一幕幕地经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 1938年春,抗日战争开始不乆,安庆沦陷,就读在安庆中学的望江藉学生大部失学,返回故里,辍学在家,焦急不安,就在这年秋天,当时地方上有名望的教育人士檀颉韩、徐家禾、宋又徵、陈建午等人发起筹办了望江县初级中学临时补习班(即今天望江中学的前身)。记得当时补习班分为甲、乙两个班,甲班为初三、初二复试班,乙班为初一新生班,总共约六、七十人。当时陆洪非和我都是在校生,他读初三,我读初一,虽然不同在一个班上课,但因人数不多,天天相见,都很熟悉,从那时,我们也就相识了。当时我的年纪较小,身体也比较虚弱,记得有一次不知为了什么亊,我遭到一位高年级同学的欺侮,被他看见了,他却毫不犹疑地跑上前去打抱不平地说:“有理讲理嘛,为啥要欺侮小的,这算什么好汉!” 于是就平下来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对他的那种不卑不亢、不畏强者,关爱弱者,敢于主持公道的品格和精神,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从此我与他便更加亲近了,一直喊他做“鸿飞哥”(这是当时他在校的名字)。
1945年,抗战胜利后,他先后在合肥《皖报》芜湖《大雷通讯社》和安庆《新皖锋》报社从亊记者、编辑工作,开始接触中共地下党员靳彦俊(河南人)黄岗(即周绍甫,安徽望江人)等人开展革命活动,传抪进步思想,1945年冬,他回到家乡,与少数进步青年共同发起创办了《雷池文艺社》,那时我也参加了,记得在成立大会时还拍了合影,这是我与他第二次在一起。不乆,他与宋树传、宋树林、立森、陶然等人还在合肥筹办了一个32开含有进步性的单行本小刊物,取名为《雷池月刊》每期二十几个页码不等,(仅出了一期就被国民党反动派查封了)。在创刊号上,他用笔名“虚实”写了一篇《旅途隨笔》,文中既写到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同时也对国民党的黑暗统治揭露进行了严厉的鞭鞑,一颗赤子之心,溢于纸上,在当时社会上反响很大,他将刊物寄给我,读后,使我进一步加深了对他的印象。
1946年秋天,他仍在合肥报社工作,我去南京考大学,未成,闲住在一位亲房叔叔家,寄人篱下,度日如年,那时正值淮海战役已经响,时局动荡不安,南京国民党政府惶惶不可终日,眼见当时南京街头到处都是流浪难民,受苦受难的情景,对我触动很大,加上读了艾青、田间、臧克家等诗人的诗集后,很自然地与我当时的思想感情,一拍即合,产生了共鸣。从那时起,我开始爱上了新诗,并且学写新诗,如《悼朱自清》、《江村》、《漆黑的夜》、,< 春天的遥想>等诗作, 不料都被当时比较进步的报刊《华夏日报》,《诗原野.>上刊发了.. 不乆结识了当时在南京的一些进步诗人丁力, 高加索, 圣野, 绿原等人, 并与他们共同创办了<诗行列>社, 出版了一本《痛苦的时辰》创刊号诗集, 上面有我用” 宋白菲” 笔名写的一首<漆黒的夜>新诗, 该诗主要是揭露旧社会农村的黑暗和抨击那些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乡保长及豪劣绅们的罪行, 诗意激进. 该诗刊32开铅印本, 发行后, 不乆就被国民党反动派査封了。当时, 我将诗集寄给洪非兄后, 不几天他给我来信说:” 读了诗集, 很是高兴,你的路子走对了。” 给我鼓励很大, 这一次书信来往, 应该说是我和他的思想感情又前进了一步。
1950年初,我和他都回到了家乡,那时他在望江中学教书,我在县文化馆工作,同在一个县城,交往更为密切,经常谈诗论亊,十分相投。记得在我结婚时,他还亲自赠送我们一本《共产党宣言》作为礼物,并在书的扉页上还用毛笔用心地题写“康年、兆璜同志结婚纪念:本来彼此不相识,今日结成好夫妻。不靠月老和月少,多亏恩人毛主席。毛主席教导要牢记,多多实践多学习!” 落款是用当时他的笔名“路程、1951,7,28.”,款下加盖有“路程之印”红色方形印章,说明当时他对马列主义信仰之坚定,对共产党之拥护。该书一直保留在我的身边,经常翻读,指引我的工作,视为我的终身导师。
1953年,他调入安徽省文化局剧目室工作,专心致志地从亊黄梅戏剧的创作和研究,这时他在合肥,我在望江,他也很少回来,我俩见面机会自然也就少了,有时我去合肥开会或出差时,总要抽空去他家看望,叙叙旧,毎次他都非常亲热接待,对家乡的近况,问这问那,十分关心,每逢时都执意要远接远送,令人难忘。
他在省文化局剧目室工作期间,由于他的刻苦勤奋,在黄梅戏剧研究和创作领域里逐渐成了大家,先后编创了《天仙配》、《女驸马》等黄梅戏剧本,演出后,享誉海内外。从此他把黄梅戏剧创作和研究为自已一生工作的重心,贯穿一生。
在“文革”期间,他受到冲击,历经磨难,但在平反后,却与人很少言及,而是泰然处之,更加积极工作,可见他识大局,朝前看,豁达乐观,与党同心同德的宽阔襟怀,但这并不意味他失去了直面“伤痕”,直面生活原色的勇气,实际上显示出他对祖国母亲的自觉体谅和诚挚的眷爱。
1989年冬,我去合肥参加省考古学会员代表大会的会议期间,去他家看望过他,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当我对他在黃梅戏剧上的研究和创作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表示祝贺时,他非常谦虚地对我说:“革命工作不分行当,条条河流归大海,你我都是为党工作,为人民工作,我做的还很不够。” 并亲手赠送我一本他的著作《黄梅戏源流》作为纪念。扉页上题写有“康年学兄指正,洪非赠于合肥1989.11,5.” 这本书一直放在我的书架上,每当翻到它,见物生情,怎不依依和深深的怀念!
他不仅是我辈份上的老大哥好大哥。他那种坚持真理,不畏权势,不卑不亢,坚韧不屈的性格,更是我学习上的榜样。正如安徽省文化厅原厅长陈建国同志对他的评介:“品若梅花香在骨,人如秋水玉为神。”
先生之神,山高水长!
【作者简介】
宋康年 | 中囯考古学会会员,安徽望江县博物馆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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