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与不爱自己的女人结婚,把一生过成了寂寞

从文写给妻子张兆和的大量情书,深情缠绵,堪视为文学作品,有些情话,已是读者们耳熟能详:

“我走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锲而不舍、轰轰烈烈的追求,终于让他从张兆和的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起初,张兆和也回应着他诗人的热情,让这个“乡下人”喝了一杯甜酒,但结婚毕竟不是演戏,日子长了,对沈从文根本没有爱情的张兆和虽然忠实地履行着妻子的义务与责任,却无法表现出她内心根本不存在的感情,让感性多情的沈从文无从感受到妻子对他热烈爱情的回应。

沈从文与张兆和

几年后,在女弟子高青子的刻意取悦下,自卑内向的沈从文一度有过精神出轨的倾向,还将他被高青子外貌吸引、内心动荡的经历写在了小说《看虹录》里,对话和心理描写都十分露骨。可沈从文又毕竟是一心一意爱着妻子的,在反复思考和徘徊之后,他与一再逼婚的高青子断了联系,并将这段心理经历坦然告诉妻子,张兆和却恼怒不已、决绝而去,与沈从文分居多年,坚决不肯原谅他。

沈从文渴望爱与温暖的心彻底凉了,十几年后,他的《看虹录》一文被批判为“桃红色文艺”,遭到昔日文艺界朋友的围攻和批评,这段与高青子疑似外遇的往事也传得尽人皆知。

孤立无援中,沈从文数次自杀未遂,还一度患上精神分裂,整天狂呼着“我要回湘西去”,痛苦万分、生不如死,直到张兆和因同情又回到他身边照顾。

张兆和陪伴沈从文度过了最后的十年时光,直到沈从文1988年去世后,她为丈夫整理作品集时,披览沈从文一生笔墨,深感辜负了沈从文的挚情。

在1995年出版的《从文家书》后记中,张兆和写道:“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却是个稀有的善良的人。太晚了!为什么在他有生之年,不能发掘他,理解他,从各方面去帮助他,反而有那么多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悔之晚矣。”

没有回应的爱情是可悲的,因为出身和性格差异、沟通不够充分,在沈从文活着的时候,张兆和始终没有真正爱上他,在沈从文身后,张兆和也深深后悔从前待沈从文过于冷淡疏离。

可这个善良、忠实的女人又何尝明白,世间唯有真爱和咳嗽无法掩饰,内心敏感、极善于捕捉心理活动的一代大家沈从文,早就明白妻子不爱自己、不了解自己,可他却始终坚守着与张兆和的婚姻,抱有总有一天能打动她的期待,只是,坚守时间越长,他内心就越沮丧、越失望,再逢中年处境不佳,沈从文便万念俱灰、只求一死。

强求的爱,强求的姻缘,对这个“乡下人”来说,实在是一杯难以尽饮的苦酒。

沈从文与张兆和

胡适不看好这场师生恋

胡适是沈从文的伯乐之一,1929年,胡适邀请只有小学学历的沈从文到他主持的吴淞中国公学当讲师,这个羞怯内向的湘西青年虽然沉默寡言,内心却格外热情奔放,很快,他就爱上了自己的学生、19岁的张兆和,并大胆地写了求爱信。

起初,张兆和并没把这个常出洋相的年轻老师放在心上,此时,沈从文虽经徐志摩提携,在《晨报副刊》等文艺报刊上发表了一些散文小说,却还没写出风靡全国的作品,算不上什么名人,他囊中羞涩、气质怯弱,常常自称“乡下人”,怀着深切的自卑心。

而张兆和出自合肥名门,曾祖父张树声是淮军主将、两广总督署直隶总督,父亲张武龄不但拥有良田万亩,还热衷投资教育事业,是苏州有名的教育家,其母陆英是望族闺秀,出嫁时,光是抬嫁妆的队伍就排了整整十条街。

张武龄与陆英生了四个女儿,为了培养她们,张武龄费尽心血,与蔡元培等名人结交,苏州的“张家四女”名声在外,个个有才有貌、学贯中西。

后来,老大张元和嫁给了昆曲名伶顾传玠,老二张允和嫁给了语言学家、“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老四张充和嫁给了汉学家傅汉思,在哈佛、耶鲁教授书法和昆曲多年,被称为“民国最后的才女”。

张家四姐妹,后排右一张兆和

相貌清秀、气质出众的老三张兆和在中国公学里追求者无数,她不胜其扰,连名字都懒得记,为他们分别起了“青蛙一号”、“青蛙二号”、“青蛙三号”的编号,当沈从文加入追求者队伍后,张兆和曾笑称,他只能被叫作“癞蛤蟆十三号”,对沈从文的恋慕,她沉默以对,表现冷淡。

而这个“癞蛤蟆”却比其他“青蛙”更锲而不舍,沈从文外表苍白文弱,笔下却热情似火,一封封信中写满了烫人的情话,寄到了张兆和的案头,任她冷若冰霜,他也不肯退却,直到学校里起了传言,说沈从文深陷情网、要自杀殉情,为平息流言,张兆和恼火地把情书全都交到校长胡适的桌上,狠狠告了沈从文一状,并指出其中“我不仅爱你的灵魂,我也要你的肉体。”一句十分不堪入目。

不料胡适看过信后,反而帮着沈从文说话,说沈老师是未婚人士,他的追求是正当的,还想以安徽老乡的身份帮着做媒,并笑称:“他顽固地爱着你。”张兆和果断回答道:“我顽固地不爱他。”

胡适之此人,虽然有着最传统的婚姻,却对自由恋爱的男女感情、婚姻有着惊人的洞悉力。从张兆和的对话和态度上,他深觉沈从文的追求无望,因此私下写信劝告道:

“这个女子不能了解你,更不能了解你的爱,你错用情了……爱情不过是人生的一件事,那些说爱情是人生唯一的事,乃是妄人之言。我们要经得起成功,更要经得起失败。你千万不要挣扎,不要让一个小女子夸口说,她曾碎了沈从文的心……”

可与胡适对待婚姻感情的理性豁达、左右逢源不同,沈从文是感性而执着的,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饮。

沈从文一头扎进了自己的爱情里,听不进任何劝告,整整四年,他在青岛大学、山东大学任教期间,给张兆和的情书从未间断,直到张兆和大学毕业。

此时的沈从文,已经名满文坛,见他痴情一片,张家父母与姐妹也颇为赞成二人的婚事,张兆和的心里有些活动了,大学毕业后,她在日记中写下:“他到如此地步,还处处为我着想,我虽不觉得他可爱,但这一片心肠总是可怜可敬的了。”

沈从文与张兆和


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或许是感觉到了张兆和态度的缓和,沈从文加紧了攻势,1932年夏天,他听说张兆和大学毕业后回了苏州老家,就带着巴金建议他买的一大包西方文学名著当作礼物,叩响了张家的大门。

张兆和虽然早就从信中得知沈从文当天来找她,却故意避而不见,提前到图书馆去了,只有二姐张允和开门招呼了这位贸然来访的大作家。

弄堂很窄,张允和望着站在大太阳下的沈从文说:“你进来吧,有太阳。”沈从文没见到张兆和,不肯进门,放下书,就回了旅馆。

等张兆和回家,张允和狠狠地批评了妹妹故意让人吃闭门羹的行为,还要她去把老师请到家里来,张兆和只得亲自去了小旅馆,把沈从文请回家里做客,与张兆和的冷淡不同,张家人对斯文儒雅的沈从文都十分客气,认为这位大学教授、著名作家配得上张家女婿的地位。

沈从文看出张家人的热情,于是走迂回路线,回山东后,给二姐张允和写了信,坦露他苦恋张兆和多年的挚情,还托她询问张父对二人婚事的态度,在信尾,沈从文写道:“如父亲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张父态度开明,要张兆和自己定主意,于是,在家人的夸赞和二姐的劝说下,1933年,张兆和应允了沈从文的追求,她与二姐一同上邮局给沈从文发电报,二姐张允和拟的电文是:山东青岛大学沈从文允。很简洁明了。张兆和拟的电文俏皮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俯就:沈从文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字数不多,非常生动有趣。不过,邮局没看懂她的情话,只收下了张允和的电文稿。

1933年9月9日,沈从文与张兆和举办了婚礼,9月23日,他与原青岛大学校长杨振声合编《大公报·文艺副刊》,荟萃了朱自清、冰心、林徽因、朱光潜等一批名家,引领了“京派”文学,演绎了诸多文坛趣闻佳话,自己也成为当时的文坛领袖之一,堪称事业、爱情双丰收。

而平步青云之际,却也潜伏着深深的人生危机。

婚后的张兆和

《看虹录》中的精神出轨

沈从文给张兆和的情书,写得深情而卑微,如1931年9月他从湘西行程中寄去的信:“莫生我的气,许我在梦里,用嘴吻你的脚,我的自卑处,是觉得如一个奴隶蹲到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脚,也近于十分亵渎了你的。”

此时的沈从文,哪怕梦到张兆和的一次笑颜、收到她的一段文字,也会高兴万分,而张兆和也曾想给他同样的热情,1934年1月,她曾写一信给丈夫:“乍醒时,天才蒙蒙亮,猛然想着你,猛然想着你,心便跳跃不止。”让沈从文深为激动。

但这却不是张兆和婚姻中的常态,她生于书香世家,骨子里有世家女子的温婉与传统,一旦走入婚姻,便以相夫教子为使命,接连生下长子沈龙朱与次子沈虎雏后,她一边当中学老师,一边辛苦持家炊煮、养育孩子,克己爱家,把日子过得很有烟火气,二十多岁就已显得非常端庄朴素。

而内心浪漫敏感的沈从文却想让妻子保持时尚动人的外表,同时,他也不理解张兆和持家的辛苦,常常把大笔收入都用于购买古董字画,二人在家常日子里的磕磕碰碰,让张兆和因感激、同情而生出的那一丝爱意再也无处可寻。

时局艰难,生活不易,张兆和在写给沈从文的信中批评道:

“二哥,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一分开,你就完全变了。

……就你这些习惯说来,完全不是我所喜欢的。我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表面光辉。你有你的本色,不是绅士而冒充绅士总不免勉强,就我们情形,能过怎样日子就过怎样日子,我情愿躬持并臼,自己操作不以为苦,只要我们能够适应自己的环境就好了。

不许你再逼我穿高跟鞋烫头发了,不许你用因怕我把一双手弄粗糙为理由,而不叫我洗东西做事了。吃的东西,无所谓好坏,穿的用的,无所谓讲究不讲究,能够活下去,已是造化。我们应该怎样来使用这生命,而不使他归于无用才好?我希望,我们能从这方面努力。”

在这种情况下,沈从文遇见一位刻意迎合他的“女文青”高青子,不免感到眼前一亮。

高青子原名高韵秀,笔名青子,是福建人,当时在前民国总理熊希龄家当家庭教师,熊希龄是沈从文的湖南凤凰同乡,一次,沈从文受亲戚之托前往熊家转交礼物时,女主人不在家,高青子前来迎客,高青子“有一张白白的小脸,一堆黑而光柔的头发,脸上带着羞怯的笑”,给沈从文留下了“优雅脆弱”的印象。

沈从文与高青子

谈话中,高青子对这位名满天下的文坛宗师钦佩不已,还说自己读过不少沈从文的小说,对他笔下的人物、城市背景如数家珍,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月后,第二次见面,高青子找上门来,刻意按沈从文小说《第四》中对女主角的描写来打扮,她身穿一件绿底小黄花绸子夹衫,衣角袖口缘了一点紫,敏感的沈从文立刻察觉出来了。在他与张兆和的情恋史中,他一直是仰视的、迎合的、迁就的、卑微的那个,而如今,高青子显得份外热情、又对他有深厚了解,让沈从文内心动荡不已。

作为女文青,高青子主动找上沈从文,除了有对他才华和为人的仰慕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借助他在文坛的人脉与关系,发表作品、跻身文林。

果然,不久之后,1935年,沈从文在他主持的《国闻周报》上刊出了高青子的小说《紫》,这篇小说写了一个青年男子曾炎与两个女子的感情纠葛,曾炎有未婚妻珊,却在订婚后爱上了一个叫璇青的女子,她有着卡门式的西班牙风情,爱穿一身紫衣,而结果是璇青主动离开了,流星一般消失在男主角的天空里……

显然,高青子在这篇小说里放进了自己的感情心路,同时也是对沈从文的示爱之作,而沈从文安排她发表这篇小说,显然也不是对她完全无意。

此时,沈从文新婚才一年多,长子不满周岁,他为自己内心的波澜感到不安,向妻子坦白了内心的纠葛,张兆和恼怒万分,当即带孩子回了苏州娘家。

1936年春节,沈从文在一个雪夜找到林徽因倾诉自己深陷于精神出轨的痛苦,林徽因听完他的自白,建议他去找金岳霖深谈。

或许是谈话挽救了他的婚姻,沈从文与高青子拉开距离,接回了妻儿。1938年,他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前往西南联大任教。

沈从文与张兆和(持伞者)、张充和

在此期间,高青子以颜色为主题,陆续又写出了《白》、《灰》、《黑》等小说,结集为《虹霓集》出版。

不久,高青子又追到昆明,在沈从文推荐下进入西南联大图书馆工作,二人的亲密关系引起了不少传言,连朱自清都在1939年10月的日记中写道:“从文有恋爱故事。”

1940年,高青子催促沈从文离婚,给他们的苦恋一个结果,而沈从文却不能割舍相爱多年的妻子和两个幼小的孩子,见逼婚无望,高青子不久与一个叫陈霖的青年教师成为爱侣,结束了二人之间存在多年的暧昧情愫。

1941年7月,对高青子仍不能忘情的沈从文写下了短篇小说《看虹录》,回顾了他与高青子的初遇,用充满激情和欲望的语言大胆描写了他对高青子身体的渴望,十分露骨,以致于后来被郭沫若直接批评为“粉红文艺”。1943年,沈从文又再次改写了全文并公开发表,虽然,他与高青子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这种对婚外情人身体念念不能忘的渴望和细腻入骨的描述,在妻子的眼中,又情何以堪?

沈从文在文末哀怜着这种自我牺牲式的“苦”:他爱着妻子却得不到热烈的回应,而高青子显得比妻子更理解和热爱他,对他有“真爱”。沈从文认为,他今生今世属于妻子一个人,只能把对高青子的爱放在笔下,复活在文章里,但张兆和依然不能谅解他,回到北京后不久,他们正式分居了,沈从文住在学校,每天晚上,沈从文回家吃过晚饭后,张兆和为他准备好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再打发他离开家。

沈从文与张兆和

50岁两度自杀,破镜重圆

1949年后,沈从文被昔日的文人朋友们群起围攻和批判,而他的《看虹录》也成了罪证之一。张兆和虽然同情自己的丈夫,但《看虹录》文字露骨,里面坦白展示的沈从文内心隐秘情思,也让她无法原谅。

沈从文自己并不以为然,他说:“我不能想象我这种感觉同我对妻子的爱有什么冲突,当我爱慕与关心某个女性时,我就这样做了,我可以爱这么多的人与事,我就是这样的人。”

在文化圈处境艰难,沈从文彻底放弃了文学写作,甘做冷板凳,可回到家中,妻子长期衔怨,不愿多给他一丝温暖,精神脆弱的沈从文感觉自己走投无路、已陷入绝境。

1950年,他曾两度自杀,第一次用手不停摸电门,被阻止后,没两天,他在家反锁大门,用刀片把手腕和脖子都割了,家里到处是血,幸好张兆和的堂弟张中和来访,情急之下破窗而入,把他送往医院急救,包扎好伤口后,又将沈从文送往北郊安贞医院,当成精神病患者治疗,此时,沈从文精神上也确实有些不正常了,他常在家里放声大哭,叫喊着要回湘西老家。

张兆和的心软了,他毕竟给她写过无数封情书,守护她走过战火纷飞,他笔下的女主角,从《边城》“翠翠”、《三三》“三三”、《长河》“夭夭”,一个个都是“黑脸长眉”、活泼的美丽少女,那是他魂牵梦萦多年的张兆和。

她把丈夫接回家中,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直到沈从文身心康复。他们的婚姻也在此时破镜重圆,尽管沈从文已经地位名声不如往昔,只能全家人挤住在一间陋室,但风雨之中,张兆和尽其所能,给了他守护,一家三代同堂,其乐融融。

沈从文对此心满意足,已在文坛靠边站的他专心投入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两耳不问窗外事,文革开始后,他遭受的冲击远不如老舍等人严重,这让沈从文逃过一劫,而他深爱的老妻却被下放到咸宁五七干校劳动改造,65岁的沈从文重拾纸笔,为妻子写去情意绵绵的书信,他们旧日的感情,被这些情书重新点燃了。

沈从文与张兆和

据当时促成过二人婚事的二姐张允和回忆,1969年,她去看独居的沈从文,临走时,沈从文突然说:“莫走,二姐,你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又像哭又像笑地对张允和说:“这是三姐(张兆和)给我的第一封信。”他把信举起来,面色显得羞涩而温柔,还把信放在胸前温了一下,接着吸溜吸溜地哭起来,老头儿的脸上,仍然闪烁着初恋少年般的沉醉光芒。

在旧日的诗歌中,沈从文曾写道:“如果我爱你是你的不幸,你这不幸是同我的生命一样长久的;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我念诵着雅歌来希望你,我的好人。”

诗人的爱是执着的深沉的细腻的,对此,张兆和曾犀利地责备道:“你比谁都显得少不更事,就因为你缺少人必需的那点‘平常’!”

这种不平常,造就了沈从文的人生悲剧,也造就了他的爱情传奇。1978年,沈从文平反后,他与张兆和携手走完了黄昏晚景,直到十年后他以86岁高龄离世。在他身后,张兆和为他整理出版了数百万字的《沈从文全集》,也对他们的婚恋往事进行了反思。

可爱情却不可能由同情和愧疚中滋生,爱情,是热切想要了解和奉献的愿望,显然,沈从文生前,张兆和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丈夫,更缺乏了解他的渴望。

张兆和于2003年去世,临终前几年,她患上了老年痴呆,不再记得沈从文,有人拿照片给她看,她恍惚地说:“这个人我认得的。”

张兆和身后,二人的部分骨灰合葬于沈从文的老家凤凰,这个执着倔强浪漫的湘西少年,终于把他追求一生的爱人带回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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