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陈广德:【条幅】(散文)

条幅


文 / 陈广德

春联在细雨中褪去鲜艳时,老师送我一帧并不鲜艳却华贵的条幅。

多年来,老师一直默默注视着我。由幕后而台前,亲书一联赐我,而且是唐代诗人元稹的名句,其间必有深意。按字面或原诗的意思,一时竟不能解,我陷入沉思。

老师是我小学时的老师。四年级时,在班主任的鼓励下,我忐忑不安地参加了大字(书法)比赛。写在一张十二个米字格中的大字,未曾想到有十一个被圈上红圈,还有一个被圈了两个红圈,其结果可想而知。当时,评卷的就是这位老师。

当年我作文曾得过98分。算术作业被老师作为批改的范本,明里暗里都说我前程不可限量。一次粗心,点错了一位小数点,算术老师犯了经验主义,一律照此批改,发作业时全班哗然。至此才知我的作业是范本,让我在脸红之余偷偷骄傲一回。

这次大字比赛后,我走路多了弹性,碰到这位老师打了招呼就想溜。不料竟被叫住。老师默默陪我走了好长一段路,又目送我拐弯回家。我低着头,一步一步,未敢炸翅。过后我一直纳闷,这是为什么呢?现在想来是不难明白的。
 
         后来是“文革”,最先喧闹的便是学校,小学也未能幸免。老师走路开始低着头,数蚂蚁么?我偷偷有过浅薄的快意。

终于无课可上。一日,低头走路的老师,碰到低头看书的我,竟握住我的手,像大人见面一样摇了摇,没说一句话。

老师该说点什么的。

比如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啦;比如书法的颜筋柳骨啦;比如……当然,那时,是不说什么的好。

可现在这帧条幅——

时光进入80年代,我在县城工作,赶上了新时期文学的诗歌大潮,且有一年发诗六十余首,获奖十多次的“辉煌”。

连着几年,作品被讨论、当选为十佳青年、出书……成为一道炫目的光。

其时,老师也在县城,而且是小城有名的书画家,遇到了几次,淡淡地问一声,从未提及我的“成绩”。

这几年,我沉寂了,一如文坛的沉寂。我在落潮中调整、梳理、反观,一时没有新的目标,也疏于动笔。过去在报刊上频频亮相之势与今天相比,有天壤之别。那几年的光是流星么?

去年已有人传言,我会在某次恶意打击之下一蹶不振……

对了,老师的这帧“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条幅,并非记情。

以不同于一般的方式,肯定我的昨天,批评我的今天,读作“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么?”苦心自现。

老师未写出的两句:“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当把“花丛”看做孔方兄,把“修道”比作对事业、对理想的追求,“君”正该是默默注视着我的老师啊……

我悟得对么?

一尺之杆,日取其半,万世而不竭。老师,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懈怠。

本文图片来源于作者


作者简介

陈广德,男。一级作家。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视协微视频(微电影)委员会理事。曾荣获亚洲微电影金海棠奖最佳编剧奖,中国新归来诗人优秀诗人奖,《关雎爱情诗》十大实力诗人奖,《诗刊》社2003年度优秀诗集奖,首届“梁祝杯”全球华语爱情诗文大赛特等奖,中国世纪大采风活动金奖,美丽中国“陶都杯”散文诗歌大赛诗歌一等奖,世界诗人大会诗歌评论奖等,在《当代》《中国作家》《中国诗歌》《文艺报》等海内外报刊发表作品800多万字,获《人民文学》《诗刊》《人民日报》等180余次诗歌大赛奖。著有诗文集10部。

诵读者简介:

金宁

小壹娘,声动诵读联盟会员,曾任广播电台主持人,现任总编室副主任。主创广播短剧《信念》、《草莓熟了》、《永远有多远》等三十多档节目,多次荣获江苏省“五个一工程”奖,作品风格细腻婉约、含蓄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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