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梁春艳：【苹果红了】（散文）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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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梦在三秦

苹果红了

文/梁春艳

渭北高原的秋天，阳光温馨恬静，微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田间遍地忙碌。站在地头眺望，满塬的果树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仿佛是大自然创造的艺术品。苹果红了，又是一个丰收季的到来。

天刚麻麻亮一点，路灯下的小村庄已经热闹起来了，手推车、三轮车不同的交通工具装满了筐子、笼子、梯子各种采摘工具，从乡村小路向果园里奔去，车轮子在水泥路上碾压出密集的花纹痕迹。急匆匆的人们边走边招呼着，一年里最为紧张的收获时节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今年套了几万袋子？”

“满满套了不到七万袋子。”

“摘得剩多少了？”

“多一半都摘了。”

“昨个听说，70起步，价格涨到了两块六毛多了。”

“就是里，连着几年了，有市无价，今年还有希望能卖个差不多的价钱，现如今地里的投资越来越大，卖不上好价钱，果农可没啥利润了。”邻居二婶和一位大伯一人推着一辆车子，说着说着走远了。

自我记事起，方圆几百里家家户户都种果树、务果园，以卖苹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从小我们姐弟几个放学或是在假期里，就要去果园里帮助父母除草干活，我明白一个又红又甜的苹果从开花到成熟需要付出多少劳动和汗水；我深知果农一年到头微薄的收入，经历了怎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辛劳。务弄果园是慢工出细活，每一根枝条在果农眼里都是那样的珍爱。

群山萧索，百树凋零的寒冬腊月，果农们也不得清闲，他们手拿剪刀和锯条，一个个工匠“大师”，在光秃秃的枝杈间开始了他们的精工细琢，他们专业而细心修修剪剪，让一排排毛毛躁躁的苹果树，瞬间变得像年轻整齐、精神抖擞的战士。东风送暖大地解冻时，果农们趁着一场春雨到来，及时地给果树施足了化肥，以保证果树充足的营养。

四月春风吹，陌上枝条绿，果园里酣眠的花蕾一夜间竟成了花的海洋，白的、粉的，将整片原野装扮得美景一般。然而果农却没有时间来驻足欣赏这片花海，他们要抓紧时间将长势差、畸形的花朵摘掉，让较大较好的花朵成长，提高坐果率。等待花谢果子成形后，又要再一次将畸形果、繁密果子疏散开，摘掉多余的果子，保证最好的果子成为优质的商品。为了保证绿色无污染以及果面的清洁光滑，果农又将进入到下一个工作流程，就是给每一个比葡萄还小的苹果套袋子，这将是最辛苦的一个工作程序。这时候人们大都会在凌晨四点左右就开始上地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他们一整天都在地里给苹果一个一个地套专用果袋子。这个工作也是妇女们之间进行的一场比赛，速度决定数量，因为男人们远不及妇女的手巧和灵活，有的妇女一天能套5千以上个袋子，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哦！经过十天半个月火热套袋，整片整片的苹果一个个都穿上了土黄色的纸衣服。袋子里的苹果不仅不会被农药污染，而且果面更干净光滑，吃起来也更安全。随着时间的推移，炎炎夏日里经过多次的除草、施肥，幼小的苹果终于长大了。一缕桂香飘，月到中秋时，人们又要将一个个苹果袋子卸掉，让光滑的苹果尽情舒展，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经过光合作用的照射，一个个白溜溜的苹果笑红了脸，红艳艳的，在绿叶间摇晃着压弯了枝条，等待着果农的采摘。

苹果红了，大人孩子们都异常激动，俨然多年前收割麦子一样忙忙碌碌。人们往往一晚上睡不了几个时辰，天不明妇女就开始做简单的饭食招呼一家人吃饱肚子，男人们趁黑将采摘工具备齐装车，一家人吃完后又将剩下的饭温在锅里，匆忙忙撂碗，赶到地里忙活起来。

外头打工回家的孩子们每每劝父母到：“歇一歇喝口茶再干，多大岁数的人了。”“我能往地里跑就是活着的福分，是我的福分，也是你们的福分，哪一天干不动了就歇下了。”是啊，劳动已经根植于父辈们的血液里，劳动是他们活着的良药和精神支柱，他们从劳动中享受到一份没有掺杂的喜悦，而忘记了他们已经衰老的体魄。

从树上摘下的苹果，人们满心欢喜地一个个仔细端详，然后按不同的等级分开入库，以便果商来看货议价。往果库里打眼一看，满库的苹果白中透着红，红中又渗着白，像小姑娘的脸蛋，欢笑着迎接一拨又一拨南方果商来参观，果商们东家看看、西家瞧瞧，走进一家库里，先看果个大小和果面、色泽，再品尝口感。咬一口，淡黄色、水灵灵的果肉露出来了，吃下去，一股丝丝清甜爽口、无比滋润的口感从嘴里直至心肺之间，果商点头称赞，表示对货物满意。双方就价格、验收条件一一谈妥，交付定金、签订书面协议后，按日期便来装苹果了。这一天会有十多个人在说说笑笑间将苹果一个一个地捡，一个一个地包，一箱一箱地装好上车。从秋到冬一车又一车的苹果从这里运往全国各地的水果市场和超市，甚至有的还走出了国门。

父母仍是村里的果园大户，十几亩耕地全栽了果树，一家人的衣食住行和日常开支全靠着苹果收入，果树就是他们除儿女之外在这个世上最大的依靠和希望。爸妈整天泡在果园里，施肥、打药、剪枝、除草忙个不停，春不避风尘，夏不避暑热，秋不避阴雨，冬不避寒冷，四时之间，无日休息。辛勤劳动总会换来满意的收获，逢旱逢涝我们家的那一片果园异常旺硕，叶子绿油油，果子又大又圆，像是生长在别的天地一般。苹果红了，老爸恨不得黑明间住在地里头，十几亩果园舍不得雇人采摘，生怕别人伤了枝条影响来年的果胎。在他们眼里什么都值钱，就是自己的劳动不值钱。一年的劳作着实劳累，让他们在几年之间变得苍老了许多。

晨风永远吹拂，黄土遇风飞舞，劳动的乐章永不中断。修剪施肥、疏花剪果、除草治病、套袋取袋，春去冬来，果农们周而复始地劳作着，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深情演奏着不同的“大地交响曲”。黑水汗流，土地动容，树木滋润，鸟虫敬仰，大自然因此变得更加和谐。

一年又一年，又待来年苹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