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痛风的前世今生,以及痛风是如何改变历史进程

痛风究竟是怎么来的?人们发现痛风的几千年里,是如何治疗的呢?今天,我简单地梳理一下人类痛风的来龙去脉,旨在警示大家,痛风已经不再是上层社会的专利,它的患病率已经高达0.84%且在逐渐升高,被称为“病中之王”。

人类总是渴望长生不老、疾病不生,在健康与疾病中,食物、衣服、住房、职业、社会关系等因素,扮演着人类生活相当重要的角色。然而,疾病总会通过毁灭劳动力及个人和群体的谋生手段,直接妨碍人们的社会生活。当一个人病倒的时候,他便不再是这个社会中在用的一员,他退出了比赛,他无法体验曾经拥有的人生,只能期盼疾病早日康复。

爱在西元前的希腊痛风

痛风是一种古老的疾病,在过去被称为“帝王病”,是因为它多见于生活优渥、丰衣足食的帝王将相家,古今中外历史上,不少领袖、社会名流都饱尝过痛风的折磨。

公元前2600年前,有个埃及人,名叫伊姆霍太普,他是约瑟王的王宫医生,他懂得利用植物草药医治关节炎、痛风症等各种疾病。

埃及纸莎草纸上的痛风

埃及法老似乎和风湿免疫性疾病脱不开关系,现代医学放射影像学检查了三位法老的木乃伊,显示他们有强直性脊柱炎,其中一位法老的手指,发现有痛风引至大拇趾关节病变。

伊姆霍泰普怎么治痛风的呢?公元前1550年左右的两份纸莎草纸上记录了痛风的症状,记录上同时还称秋水仙可以治疗痛风。

痛风是“脚的陷阱”吗?

转眼到了公元前460年,医圣希波克拉底斯在希腊出生。他分析了痛风发生的人群,提出三句名言:太监不会得痛风,女人更年期后才会得痛风,年轻男子除非荒淫无度才得痛风。

希波克拉底管痛风叫“脚的陷阱”,在区分痛风和其他关节炎的时候,他又给了它一个“富人的关节炎”的称号。可见古希腊有多少人患上痛风。可是能做外科手术的古希腊竟然没有留下治疗痛风的技术,真是遗憾。

希波克拉底去世没多久,公元前356年,亚历山大出生,他曾师从古希腊著名学者亚里士多德,先后统一希腊全境,横扫中东地区,占领埃及全境,荡平波斯帝国,大军开到印度河流域。

可惜这位亚历山大大帝英年早逝,33岁就离开人间。根据描述,他死前大病,无法行走上马,目前历史学家们推测他患上了痛风,而且发作期在吃肉喝酒导致急性痛风关节炎无法停止最竟导致尿酸浓度过高引起心脏问题死亡。

征服波斯的亚历山大大帝

罗马勇士也阻止不了痛风

希腊日渐衰落,古罗马帝国诞生,罗马帝王们多病的记载很多,体弱多病的也比比皆是。有些至今仍为疑难杂症,比如凯撒所患的癫痫、以及患者很多的痛风。

古罗马帝国继承了古希腊的文化,却没有继承它的医学。人们一直认为用贤明的皇帝的唾液可以治疗眼疾,摸他的脚可以治疗脚疾和痛风。现在看起来真是笑话。

在古代,由于没有好的治疗方法,国外只能尝试用禁欲、针刺、放血、冲凉水或泻剂来治疗,那时候西方人认为痛风是被魔鬼咬住了脚。

古罗马好饮酒

中药治痛风延续几千年

咱中国把风湿称为“痹症”,早在春秋时期《素问・痹论》曰:“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湿气胜者为著痹。”指出痹是风寒湿邪侵袭所致。

在中国二千多年前的汉朝,士族生活奢靡、酒池肉林,便出现了很多“足卒不能行”的痛风患者,当时的人将茶叶加入车前子、女贞子、淡竹叶等多味药材一起捣碎后煮熟,用碗食之。公元后到中世纪这段时间,上到罗马皇帝的医生,下到服务平民的游医,都记录了大量痛风的病例。也是因此,对痛风的描述越来越详细。

中国的唐代,依然是采用中药材治疗痛风,主要是用茶汁熬煮中药,再饮用药汤。此时加入茶中用于治疗痛风的药材已达数十种。

唐代卢照邻、白居易、刘禹锡等诗歌大家据说也都患有“痹症”,白居易在《枕上行》这首诗中就写道:“风疾侵凌临老头,血凝筋滞不调柔;甘从此后支离卧,赖是从前烂漫游。”诗里的“风疾”说的就是痛风。

甘从此后支离卧,赖是从前烂漫游。

忽必烈战欧洲却无法战痛风

痛风英文字“gout”来自于约在西元12世纪一位名为Randolphus of Bocking的修士。这个字是由拉丁文gutta来,是一滴的意思,以当时中世纪的医学概念“四体液说”,痛风是被认为关节的部位被魔鬼放了恶毒液体。

在中国,“痛风”一词,见于金元时期朱丹溪的《格致余论》,云:“彼痛风也者,大率因血受热,已自沸腾,其后或涉冷水,或立湿地,或扇取凉,或卧当风,寒凉外搏,热血得汗浊凝涩,所以作痛,夜则痛甚”。

元朝最有名的痛风患者便是忽必烈,晚年的他饱受痛风的折磨,爱妻察必与皇太子真金先行离世,使他悲痛不已,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安慰,他享用了更多的美食与醇酒,过度的饮酒使他的痛风症状加剧,最后黯然离世。

马可波罗见忽必烈

他们的发现和发明被痛风阻止

见过忽必烈的旅行家马可·波罗并不知道这位东方帝王有痛风,回到欧洲的他将自己的经历写在《马可波罗游记》里,这本书扩大了欧洲人地理和心灵视野,让欧洲人开始了探险。

最有名的探险家当然是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哥伦布,经过四次伟大的航程,哥伦布返回西班牙,再也无法扬帆起航。因为他患上了痛风病,几个月动弹不了,最后虚弱地离开了人世。

晚哥伦布一年出生的是达·芬奇,他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天才科学家、发明家和画家,长期劳累过度让达·芬奇患上了疾病,晚年的他因为痛风右臂瘫痪,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达·芬奇完全用左手梳头、写作。

直到文艺复兴时期,痛风仍被认为是“帝王病”、遗传病,西班牙帝国、法国王家、英国都铎王朝不少王者倒在痛风下,引起痛风的是食物、酒喝铅,痛风只会光顾智者。有人认为用人体脂肪按摩肌肤能治疗痛风。

文艺复兴时期一名内科医生也是痛风症患者,他用冷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文笔记载下发作时的感受。在痛疼的高峰期,神经系统极其敏感,微风轻拂,都仿若刀割。

文艺复兴时期

痛风的家族史从卡洛斯开始

王者之病果然找上王者,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在生命的最后20年里就饱受痛风困扰,尽管有风湿病学家安德雷亚斯·维萨里为他治疗,后世医学家还是在他一截手指遗骨中检测发现了痛风石。

卡洛斯一世喜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让他的痛风越来越厉害,无奈之下他把战场指挥权交给了儿子,自己跑到一个幽静的修道院去静养,由于痛风一直没好,他最后感染疟疾死在了修道院里。

卡洛斯一世的儿子腓力二世也是痛风患者,并且因为痛风致残,这或许是因为和英国的5年海战失败导致压力过大引起。

当时的饮食和生活习惯,让人们很容易患上痛风,尤其是贵族阶层奢靡的生活。与此类似的有麦狄西家族的两位帝王因严重痛风不能执政或继位数年就死于痛风。

卡洛斯家族的战争

尿酸盐结晶被发现是一大进步

17世纪到18世纪是人类科技发展的黄金时代,对痛风的认识有了大发展。1679年,显微镜先驱列文·虎克第一次观察到痛风石当中的晶体结构,并且对其显微形态有了详细的描述。

正是因为有了对痛风的充分认识,这段时期,患上痛风的病人也似乎变多了。比如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他一直受痛风的折磨,两条腿发炎肿胀,经常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一生洗澡没有超过7次。

英国著名的物理学家艾萨克·牛顿晚年患上痛风,由外甥女凯瑟琳和她的丈夫康杜德协助管家和细心记录牛顿的言论、轶闻,但年事已高的牛顿还是在患肺炎与痛风后在伦敦肯辛顿溘然辞。

发明显微镜的列文·虎克

痛风终止了拿破仑的道路

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征服了整个欧洲,却征服不了痛风。他两次被流放,第二次被关押期间,在宫殿一般的龙坞德庄园他患上了继发性痛风。

关押拿破仑的居室墙壁上用了当时最好油墙纸,岛上潮湿的气候导致大量的砷在环境中渗透,致使他慢性砷中毒,患了痛风和各种疾病。

痛风终止了拿破仑对世界的征服,也终止了“海洋小说大师”、英国作家康拉德对文学的征服。写了《黑暗之心》的他在比属刚果患上了某种名为“疟疾性痛风”的病几年后他的脚和手都感染了,包括他写字的那只手的手腕,此后他的写作几乎终止。

拿破仑征服欧洲

痛风让波士顿倾茶事件发生

痛风能打倒一个神圣罗马皇帝,也能崛起一个国家。1773年,英国议会议长因为痛风发作,不得不缺席了一场会议。由于他的缺席,那次会议上,议会成员最终被说服通过了一项决议:向美洲殖民地征收进口的茶叶税。

征收茶叶税的这个决议,直接导致了后来举世闻名的“波士顿倾茶事件”,并且最终让美洲大陆诞生了一个崭新的影响整个人类历史的国家——美国。真是一场痛风发作引起的血雨腥风啊。

而此时对痛风的研究也有了发展。1776年瑞典化学家舍勒发现了尿酸,1797年渥拉斯顿分析出尿酸钠盐,并尝试解释痛风和尿酸的关系。

当时的文学作品也记录了痛风,法国作家司汤达本人是痛风患者,在《红与黑》第七章《痛风病发作》开篇就写道:“六个礼拜以来,侯爵一直被困在家里,他的痛风病发作了。”

1799年英国著名漫画家詹姆斯.吉尔瑞发表了名为《痛风》的漫画,将痛风描绘成一个正在啃噬人脚的黑色魔鬼,用画笔形象而深切地表现出痛风病人的痛苦。

波士顿倾茶事件

现代医学终于开始发现痛风

18、19世纪,现代医学终于买到了人类历史的入场券,挤进人们的视线,现代西医初具雏形,医学科学研究体系开始默默成长。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临床生化检查贡献给了痛风。加罗德医生在查了患者的血象后发现痛风患者的血液中尿酸含量升高。他因此发明了现代意义上测试血浆和尿液中尿酸含量的生化检测方式,并且把成果发在了当时的《Nature》分刊上。

在充分了解痛风和尿酸的关系后,医学对痛风的治疗方法开始增加。人们发现低剂量甲氨蝶呤被用来治疗痛风和其它关节炎有奇效,它的使用对药物治疗痛风是革命性的。

现代人生活水平提高,饮食结构也发生变化,痛风日渐成为寻常人也能患的疾病。痛风以往多发生于中老年人,近年来很多年轻人也开始发病,其中以肥胖者和脑力劳动者为主。

现代医学和医院的诞生改变痛风

天才和名人容易痛风?

1926年,翰伍洛克·埃利斯在《英国天才研究》书中肯定天才与痛风之间的关联:“却如此频繁地患染痛风,形式又是如此极端,以至于我们不能不认为痛风与心智能力之间确实存在某种联系。”

1978年,美国人迈克尔·H·哈特所著的《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中进一步指出:这一百个人物中,至少有10人患过痛风,所占比例大大超过了此病患者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

我们再仔细对这些名人进行分析,会很容易发现饮食习惯不好的人、具有特殊疾病的人、工作狂和老人属于容易患上痛风。

这些痛风人群具备普遍都会由于紧张烦恼情绪或由于激烈运动或由于尿酸值突然不稳定等因素,让原本沉淀于关节处的尿酸结晶脱落,白血球想把它排除出去,两者激烈搏斗导致痛风。

人类开始用药物治疗痛风

痛风至今还未被重视

经过人类千年的医学发展,终于对痛风有了清晰的定义,痛风是由单钠尿酸盐(MSU)沉积所致的晶体相关性关节病,与嘌呤代谢紊乱和(或)尿酸排泄减少所致的高尿酸血症直接相关。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西部痛风风湿医院调查统计了2016年就诊的1500名痛风患者,34.11%的患者没有接受降尿酸治疗,而接受降尿酸的患者52.3%的中途停止,仅10.37%的患者接受了6个月以上的降尿酸治疗。

很多痛风患者,缺乏对痛风原因的正确认识,认为痛风是小问题,吃点药就好了。平时不注意体内尿酸的控制,大量进食高嘌呤食物,这些都会导致体内尿酸水平不断升高,最终形成尿酸结晶,附着在关节处成为痛风石。

急性痛风发作原理

很多病人并不能得到专业医生的诊治,以致于早期应用大量抗生素,尤其是青霉素治疗,这可能是非专业医生将痛风诊断为细菌感染的误区。

痛风的常见疗法是采用药物治疗降尿酸和抑制尿酸生成,促进尿酸排泄;此外还采用针刀镜、免疫吸附等治疗技术进行局部治疗清除尿酸盐结晶等。

我们希望,人类真的有一天能征服痛风!

#痛风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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