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我们的故事
昨天,我娘突然提出要给我们庆祝结婚十周年纪念日。
十年前的10月4号,是我们在老家办婚礼的日子。
我娘的这一突然的举动,让我既惊讶,又感动。
惊讶的是,我娘记住我生日的时候都很少,而随之的感动在于,她恐怕一直也不太记得自己的结婚纪念日。
事后想想,一切的发生都有原因。
这次生病,我娘受到的冲击同样是巨大的,我结婚以来的这十年,循着人生的常规步骤,买房生孩子,一件件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概也是她对我最为无忧的十年,甚至于,我大概已经成为她生活中少数几件坚不可摧的存在之一。
她大概也同样体会到了人生无常的含义。
我于是突然想写一写这过去的十年。
或许从来没有什么爱情故事,也没有什么婚姻秘诀,普通人有的,都是生活的故事。
01 关于车子的故事
2008年,他还在实习,有一天,我们坐他公司一个同事的车子回家,印象很深刻,那是一辆白色的polo,当时我们两个坐在后排,后座上还放着很多可爱的娃娃,后来的很长时间,我们都一直在讨论关于那辆车子的美好,我们曾经非常郑重地讨论了关于财务自由的定义:
“倘若能拥有一辆POLO,有一套回龙观的两居室,再有一两百万的闲钱,那我们就财务自由啦。”
当时的我们,是深信这就是财务自由的定义的,并且将其视为不知何时能实现的目标,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每个月领着税后4000的工资,还需要天南海北出差,而那时候的他,尚不知道能得到哪家公司的offer.
后来,买车子是源自带孩子外出的刚需,我们最终也没有买polo,因为在polo之后,我们又在路上对红色科鲁兹流了很长时间的口水,最终本着去买途观的心,因为没有北京车牌被拒之后,买了一辆之前听都没听过的歌斯图。
我们特意请了一个同事,帮我们开着车去廊坊上牌照,接近车管所的那一段路,雾突然浓得化不开,上牌的过程中,还和之前沟通好的代办人员起了冲突,整个过程颇不愉快。
车子买回来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可能坐在司机座上,因为不想当路上那个被人鄙视的女司机。然而后来,因为孩子生病经常要上医院,我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开车便成了家常。
如今,这辆车的后座,已经放上了两个安全座椅,它承载了我们这几年所有外出的任务,跟我们回过老家,扮演过小弟结婚时候的婚车,去过无数北京的郊区游,还远去了内蒙古,它显然已经成为了我们家的一份子,和我们有过共同的岁月。
我知道,总有一天,它还是会卖掉,车子的固有寿命,北京的外地牌照限制,以及它的日渐贬值,都成为了它不可能永久留存的原因。
我们生活中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存在两种价值:
一种是它的货币价值,它的高低决定了我们能否有能力购买,也决定了我们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之后,决定是否永远保留。
一种则是它的情感价值,这份情感价值非岁月不可。
正如一个草编的戒指,在一个毫无关联的人看来,也许就是一个孩童打发时间的物件,而在一个曾经沧海的恋人心中,就是那份永不消逝的爱情最好的纪念。
车子对于我们,也是一份纪念。
02 房子的故事
结婚10年,搬了三次家,买了三次房子,最后依然只有一套房子。
那套我们两个孩子出生的地方,那个我们曾经有过无数次争吵的龙泽小复式,在为学区房的首付凑数中,被毫不犹豫地卖掉了,毕竟,我们总觉得未来是更值得努力的,何况是孩子的未来。
结婚的第一年,我们总是有很多的架要吵,一句话就可以吵,那时候,我有理想中生活中的样子,有理想中的他,于是在用各种激烈的手段予以争取和寻求改变。结婚时手头很拮据,会因为买不买戒指这件事情闹到离家出走,理由是虽然没有钱买,但是必须是我提出不要,而不是你决定不买,当时觉得这是天大的区别,现在想来,那不过就是一个转念的游戏。
我们的争吵的终结,居然是来自双方签字画押的保证书,经常去家里的朋友应该当时都有观摩,那时候我们也经常会访问身边的朋友,大多也都是结婚不久的,他们都说不吵架,于是我们大概也觉得我们的情况是需要改观的。
可惜这份宝贵的精神财富居然没有保留下来,回忆当时的情景,大概是我们都已经吵累了,双方达成了一个休战协定。
不吵架的日子其实就比较平淡了。
我们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忙碌,加班都是常态,作为职场新人,努力在职场上活下去,争取多发点奖金,朝着我们财务自由的梦想努力,似乎应该就是生活主旋律了。
时间都拿来换钱了吧。
也因此,在有了孩子的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懊恼曾经的周末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去郊外游玩,为什么不去看场电影?大概都忘了自己加班加点,熬夜在公司长期睡行军床的日子了吧。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一部成长史,而人的记忆其实很不可靠。
我们在回忆过去的时候,经常会漏掉很多内容,然后再加上许多自以为是的情节,其实,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挣扎,所以我们也不必对过去太美化,进而觉得现在过得不如从前。
第二套房子跟我们的缘分很浅,买完之后只收了几次租子,随着老二的出生,便不再成为我们最终的落脚点了。
现在的这套房子,价值上集合了我们过去十年的努力,精神上承载了我们对于一种稳定生活的最终寄托,我们都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要折腾房子了。
也因此,花了半年多的时间盯装修,家中的每一件东西,我都知道它从哪里来,要做什么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包含着我的心思,和对生活场景的许多想象。
房子并不一定成为家,成为家的核心在于:每一个人都要对它倾注感情,投入时间。
房子只有包含记忆,才成为家。
每天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看电影,一起哈哈大笑,这样的房子才是有温度的。
不知是一段什么话了,大意是说,和你在一起的幸福,不只是因为我记住了你当时幸福的样子,也因为我同时记住了和你在一起时,我自己幸福的样子,其乐融融的场景,大概就是这样的画面吧。
我曾经是一个很不爱打扫卫生的人,如今我是整个家里最爱收拾的那一个,总是跟着大家的屁股后面约束各种行为,而且迟迟不愿请小时工,不愿假手他人,因为我对自己努力打造出来的环境有一份珍惜,我希望它一直维护我最初构想的样子。
至于孩子们,天生喜欢新鲜,几次搬家,她们似乎都表现得一次比一次兴奋,父母在哪,家就在那儿,这是我们一直给她们灌输的理念,我想她们应该深以为然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们有时候过于喜新厌旧了.......
关于车子的双重价值,也同样适用于房子。
对于我们生活了8年的小复式,曾经拍下的照片因为磁盘坏掉,竟没有保存下来,奇怪的是,我虽然也常常怀念那段日子,却从未想过再去看看,仿佛有一种刻意的回避,回忆就是如此。
有很多旅行摄影的人,很喜欢去探访从前的老城区,这种怀旧,大概也是一种普世的情感,怀旧不只是“物是人非”,还有一种叫“人去楼空”。
或许,回避的,就是怕那份人去楼空的失落感。
在房子的不断更迭中,我体会到的是:每一份看起来的进步和改善,背后都有某种程度的失去,正如我们阻挡不了现代化的城市进程,却也总是免不了家园不再的惆怅一样的道理。
与其经营房子,不如好好经营岁月吧。
03 孩子的故事
倘若没有孩子,我想我们的故事将会显得平淡许多。
因为孩子,我们才有了每年不断的旅行,每年固定的爸爸出品的挂历。
也因为孩子,我才成为了那个成长起来的我自己。
孩子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她好像是时间的使者,以自己日新月异的成长方式,让我们触摸到时间。
孩子还是这样一种存在,她让你不得不试着习惯三代人的和平相处,她似乎是矛盾的始作俑者,也会成为最终的解决通道。
曾经以满身刺猬自保的封闭性格,如今也会变得包容平和,更易相处。
曾经一度以新时代独立自主女性自居的,现如今在居家教子的闲散生活中,反而更加觉得怡然自得。
以上说的都是我。
在外面留恋工作许久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出差回家之后,会突然在孩子熟悉的面孔与全新的性格当中,感觉到一种错失了很多的惆怅和失落。
因为孩子,我终于成为了一个更好的自己,他也因此,可以更纯粹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因为孩子,家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做好自己。
尽管因为孩子,我们都已经变成了出门必带小尾巴的群体,睡眠的问题,休息的问题,因为熊孩子带来的各种愤怒情绪,生活似乎被她们主宰了,然而,我有时候常常觉得:
人的老去是一种寂寞并近乎有些凄凉的事情,有孩子陪我们逐渐老去,其实是一件很美的事情,我们人类,很早就喜欢群居,我们注定是情感的动物。
孩子注定会去寻找她们的将来,过她们的生活,世代如此。
孩子是真正抚慰我们心灵的存在,因为童心,本就是整个世界上最真最美的。
如果我们能活得像孩子一样,嬉笑怒骂皆随心,沉迷于每一天的每一个当下,睡一觉起来就是新的一天,这就是最好的生活哲学。
感谢孩子的到来。
04 梦想的故事
你有一个梦想,我有一个梦想,我们的梦想并不是同一个,然而,我能明白你对于梦想的渴求,于是,我们都走在追求各自梦想的路上。
现如今,我们家演变成了标准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男人负责挣钱养家,我负责孩子吃喝拉撒。
我们会否渐行渐远?
我坐守家中,你出差在外,我选择书本和字帖安放内心,你选择走南闯北追逐突破,我们似乎因为角色的分工,各自选择了动静不同的两条人生道路,在你外求的时候,我无法跟你灌输内求带来的心境,在你行走在儒家入世大道上的时候,我也很难邀请你一同学习佛家出世的圆融。
选择尊重。
我们每个人,即使以婚姻的形式走在一起,即使因为养儿育儿、赡养老人的责任而结盟,我们依然需要有各自独立存在的价值,献身主义不应该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主导价值观,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在奉献,但并不仅仅是奉献,我们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的内容。
人生,棋逢对手很重要。
当然,也许在各自追逐各自道路的过程中,也许就真的渐行渐远了,原本约好山顶见的两个登山者,也许其中一个被路途中的美景所迷惑,便中途停了下来,忘了山顶之约,又或者,有人半途中突然觉得路途太远,独自下撤,无论哪一种,都比固守着山脚不肯挪动的好。
两个人,即使有一个人登上山顶,看到了最美的风景,也是一种辉煌,即使这份辉煌仅仅是与他个人而言的。
而两个人能否完成登顶之约,显然靠的是一份心灵之约,靠的是一路上各自面对路途的坚韧、诱惑的拒绝,已经对承诺的郑重,这些,好像跟别人、跟外在,都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我对于现在的我们还拥有形散神不散的信心,大概就在于,目前的我们,兜里还揣着一份这样的心灵之约吧。
05 我们的纪念日:4月帕劳之行
早在4月份,我们就打着结婚纪念日的旗号,撇下两娃,去了趟帕劳。
那真的是一片很神奇美丽的海域,是我见过最美的海。
见过了最美的珊瑚,最惊艳的360度水景德国海道,吃了最丰盛的岛上大餐,还爱上了海钓,另外,跟着一帮蜜月团友,凹了一段造型,意外收获是碰到的一个团友,摄影水平一流,于是有了如今更新换代的婚纱照。
帕劳之行,大概是今年最大的亮点了。
团友拍的合照,人终于摆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德国海道,相机是无力的。
感觉我已不再是我!
我们的导游,大餐、以及他的吐泡泡神技!
和鲨鱼、珊瑚、水母在一起
海钓的乐趣,还在于野钓时看到的挂满苍穹的星星。
最后一晚的夕阳
所有以爱的名义进行的旅行,都是值得推广和延续的!
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