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散文)
30年前,曾写过一篇《信自远方来》的短文,记述师范毕业后的若干年里,收信读信和写信支撑着一个乡村教师业余的青葱岁月。那些日子里,每天有几封甚至几十封信,从祖国的四面八方,如小鸟般飞来我的案头,相伴朝晖夕阳青灯孤卷。
沿着长长的岁月之河,一路走来,一切的变化是悄悄的,不知不觉的,当某个时刻回望时,才发现世界早已沧海桑田。
蓦然回首,如今已鲜有人再提笔写信了。
这句话里,有两个词,一是提笔,二是写信。
提笔,指的是用笔写字,与书画家们无关。曾经,日常的工作,乃至写作(俗称爬格子),都得用笔,写信,当然也得用笔。从工作的角度,从投稿让编辑能给机会阅读的角度,从别人读信清楚舒服的角度,都得认真地写,把字写清楚,写得好一点,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笔是不可或缺的。
写信,当然不是现在的“伊妹儿”,更不是微信,是提笔在纸上写信,装在信封里,贴上邮票,从邮局里邮寄出去。
忽然想到这个话题,是因为刚收到一封这样的信。
20年前,在进入文史领域后,曾去苏北的宝应征集清初诗人叶燮的资料,得以拜识扬州第十怪徐少奎先生。
时任宝应文史委副主任的徐老先生,年长我二十多岁,是一位古道君子,不仅全程陪同我这个后学,对所参观的地方作热情洋溢的讲解,毫无保留地提供我所需要的各种资料,对相关问题作了深入的交流。得知我对文学和收藏有兴趣,当即表示愿意和我结为忘年之交,而且还较为全面地展示了他的收藏与创作成果,使我对他肃然起敬。原来,他是一位全国知名的大收藏家,还是一位成就不斐的作家,难怪能获得如此尊崇。
宝应归来后,时不时地能收到徐老先生的信件,每封信里,除了一以贯之的热情鼓励,总还有他新发表的一些作品,赠送的一些藏品。有时,还把我的一些习作,推荐给相关报刊发表,让我感动,也令我羞愧,感动他的热情与无私,羞愧的是自己的懒惰。
这样的信件往来一直持续着。
有一阵,因为忙于工作,徐老先生来了好几封信,我居然一封未回。当我想要回信时,又收到徐老先生的信,他询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又告诉我,他搬了新的地址,写信要寄到新的地方。
这不,在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我又如期收到了徐先生的来信,他是不多的仍然坚持提笔写信的人,还如以前一样称我为友。这样的信,在今天这样的时代,足以感动和温暖每一个收信人。
我赶紧回信,也祝愿耄耋的徐少奎先生身体健康。
2021-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