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虚失业日记（二）
失业第二天，我照样早起，甚至比正常上班之时早了十几分钟。最近三五年，我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临睡前看书，晚上会像播放电视连续剧似的做梦；若是通过跑步将自己搞得精疲力竭，躺在床上精神反而更好，连入睡都难。每天早上一醒来，我第一时间就是看华为手表的睡眠数据。有段时间，我一晚上睡八个多小时，另有一段时间，我一晚上睡五六个小时，评分结果往往是：睡的时间长，睡眠质量反而不好。也许，心里有事才是睡眠之大敌。譬如小孩子，上一秒钟还在哭闹着要买某个玩具，下一秒钟便呼噜声起。——买不买玩具固然是一桩事，但尚不足以成为他们的心事。不上班，人不能闲着也无法闲着，人们常说：家务活是干不完的嘛。家务活之要乃接送小孩，这活我喜欢。——今天终于有机会实践一把了。我叫儿子起床之时，门外边的太阳已经照出来一片片白光。可这小家伙，翻个身又睡着了。我问他妈：又睡着了，怎么办？她回答：抓起来，冷水洗脸，直接带走。我心软，连哄带骗才给孩子洗了把脸，这冷水果然奏效，他瞬间就清醒过来，嘟囔道：爸爸，你干啥？我的回答是“送你上学”。我本来想跟他说“爸爸休年假”，好在反应快：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年假？我儿子总以为我上班的地方有一个类似“老师”的角色，这个人会管理考勤，同时还会给上班的人“布置作业”。穿上鞋，背上书包，这孩子挺爽快地坐上了自行车。我带他吃个肠粉，几分钟之后就到了幼儿园门口。我目送着儿子走进校门，直到再也看不见他。那一刻，我想着的竟然是：读幼儿园，大部分时间终究是在玩耍，没有什么压力，等到人慢慢长大，作业一堆堆，考试一堆堆，得多不容易，多烦恼。送完孩子，我买菜回家。俗话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且不说全面当家，我这仅买一次菜就深深感受到物价之高了。奇怪的是，店里一大片皖鱼的价格还不如一株青菜，看来大城市里边还是吃素的人比较多。在我们乡下，新鲜鱼肉是很贵的，只是眼前这密封在塑料盒里的鱼，谁知道是拿什么养大的。我们乡下人只吃活鱼，而且要是非饲养的清水鱼。三十好几的我，印象中没有做过几次饭，今天临到要全盘掌勺，我只记得老人家们说过的一句话——多放猪油少放盐。这几个字的深意，非农村贫苦出身的人恐怕琢磨不明白吧。没有烹饪的基础，我只能稳着点、慢着点，最起码要确保炒出的菜是熟的。基于此，我做出的菜果然“烂“到老少皆宜，比较大的硬伤是“味道太淡“。我完全确定每道菜都放了盐，但分量真是把握不了，——我心想，与其咸苦下不了肚，不如求清淡以菜当饭更加保险。较之菜品之味道欠佳，更大的遗憾是我的操作效率太低，折腾一个多小时才出来三样菜。其间最浪费时间的是洗菜切菜，尤其是切五花肉，肉皮格外坚韧，我总担心会把自己的手指头剁掉。买菜、洗菜、切菜、煮菜、洗碗、扫地，家务活果然是做不完的，怪不得女人们总拿这三个字压迫她们的男人，抱怨他们“不就是上个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