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被批判，赖大被点赞，曹雪芹为何本末倒置，那么“势利眼”？

贾家分宁国府和荣国府，各有一个以“大”为名的老家人。宁国府的焦大和荣国府的赖大。“大”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基本是指家中排行。那个年代很多人没名字。大、二、三……等比比皆是。

焦大是宁国府几代老仆，身负功勋。曾跟着宁国公上过几次战场就足以自豪一辈子。更是把宁国公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历尽千辛万苦，只有半碗水给主子喝，自己渴了喝马尿。焦大是宁国府的恩人和忠仆。

赖大比焦大辈分小，是赖嬷嬷的儿子，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管理荣国府，与贾琏配合向贾政负责。

按说赖大和焦大没有可比。焦大有功勋，有资格，是贾家功臣。焦大虽然管家辛苦，但无论是资历和功勋都不如焦大，他替主子管好荣国府，是他的本职和本分。

可现实却是焦大七老八十孤苦伶仃，还要在宁国府点卯出勤工作。连个小厮都可以戏耍捉弄他。

赖大却只需跟着贾政身边伺候，负责一些梗概工作，具体由贾琏和林之孝负责。就能让主子都敬重，贾宝玉见了他还要下马问候。

他们赖家更是创下好大一片基业。家里不但亭台楼阁不缺，经营得井井有条，让贾探春都颇受启发。问题是那么好办法，何以不帮主子经营？

赖大儿子赖尚荣更托庇主子恩典，给了自由身不说，还捐了一个县令，成为一方父母官了。

焦大落魄，赖大荣华。贾家有功之臣受委屈，善于经营巴结的却享受荣华富贵。如此一看，真正是主子昏聩，替焦大不服，对赖大不耻！

然而，从曹雪芹的笔下，发现一件特别奇怪的事。作者并没有认为焦大可怜，反而对赖家颇为赞赏，这又是为什么呢？何以作者也要势利眼，不容于人间正直！

其实，分析焦大和赖大的人物立足点就知道何以焦大落魄不可怜，而赖大富贵才是应该。

先说焦大。

焦大有救命之恩于宁国公，按说要什么都不过分。宁国公最应该给焦大自由身，在军中让他当个官，有他罩着荣华富贵不会少。

可宁国公什么都没做，还让焦大继续做奴才。这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焦大没有上进心，跟着宁国公狐假虎威多爽。

二，焦大不是独当一面的料，给他好吃好喝好供养可以，让他自己独立会惹事，也许就不得好死。

事实上，两种情况都有。焦大喝醉骂管家赖二时，你听他的话：

（第七回）“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你的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把子的杂种王八羔子们！”

焦大如此骄狂自大，不把人放在眼里，甚至得势时把人任意踩在脚底下，是何等的嚣张！这种人在宁国公眼皮底下尚且如此，放出去就是灾难。

焦大不屑奴才也罢了，更变本加厉连贾珍、贾蓉等主子都不放在眼中。刁奴欺主，他早已从功勋之臣变为了欺主恶奴，试问贾珍等新主子，怎么可能还给他宠幸和荣华富贵？

尤氏说就当他死了，好吃好喝白养着罢了。真像王熙凤说的打发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再说赖大。

赖大没有焦大的功勋，作为几辈子的老家人，却懂得恪守本分，兢兢业业地做好本职工作。

至于贾家日渐衰落，那是主子的事，他也无能为力。跟着主子鞍前马后就不愁没有他的好处。而且，赖家人惯会伏低做小，摆正位置。

（第四十五回）赖嬷嬷说：'哥哥儿，你别说你是官儿了，横行霸道的！你今年活了三十岁，虽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娘胎胞，主子恩典，放你出来，上托着主子的洪福，下托着你老子娘，也是公子哥儿似的读书认字，也是丫头、老婆、奶子捧凤凰似的，长了这么大。你哪里知道那”奴才“两字是怎么写的！只知道享福，也不知道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恼，熬了两三辈子，好容易挣出你这么个东西来……到二十岁上，又蒙主子的恩典，许你捐个前程在身上。你看那正根正苗的忍饥挨饿的要多少？你一个奴才秧子，仔细折了福！如今乐了十年，不知怎么弄神弄鬼的，求了主子，又选了出来。州县官儿虽小，事情却大，为那一州的州官，就是那一方的父母。你不安分守己，尽忠报国，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

赖嬷嬷口口声声骂着孙子，让记着主子的恩，将主子比作天一样。试问这种感恩戴德的奴才谁不爱？

用谁不是用，谁会喜欢焦大？谁会不喜欢赖大？

所以，焦大的问题是态度问题，赖大的问题也是态度问题。

焦大就是骄狂自大。

赖大就是托赖自保。

焦大是刁奴，赖大欺上瞒下也不是什么忠仆。问题是，水至清则无鱼。主子需要的是听话能干事的好同志，焦大不是，赖大事。

赖大这种人，用好了可以独当一面。能不能在主子的素质；焦大这种人，谁用都是灾难，打个比喻他就是贾家的李逵，只把“公明哥哥”放在眼里，谁不服砍谁。

可李逵是浑人，焦大却是混蛋人。这里边的区别可大了。

不巧，贾家之所以抄家，就源于他们做了焦大，而不是赖大！

文｜君笺雅侃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