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李有金主任：卵圆孔未闭封堵术效果明显，推广成难题
每一个胎儿在发育期间都需要一个生命通道获得氧气及营养物质，这个通道不是肺血管，而是卵圆孔。母亲的脐静脉血附带着氧气与营养物质经过卵圆孔进入胎儿的左心系统，然后分布到全身各个器官，使胎儿能够安全发育。
胎儿出生后，右心压力减低，左心房压力高于右心房，卵圆孔会逐渐闭合。若大于三岁的幼儿卵圆孔还未闭合，称为卵圆孔未闭。卵圆孔未闭人群数量如何？卵圆孔未闭有何危害？有何治疗方式？针对以上问题，动脉网记者对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李有金主任进行了专访。
李有金主任是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心血管中心副主任，心脏大血管外科主任，心脏大血管外科学科带头人，还担任了多个学会的的专家、委员等职位。1999年毕业于宁夏医科大学，曾在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阜外心血管病医院及北京安贞医院心脏大血管中心进修学习，擅长胸心血管外科各种疾病的诊治，尤其大血管疾病的诊治及先天性心脏病介入封堵技术达到国内先进水平。
卵圆孔未闭导致不明原因脑卒中、偏头痛等难治性疾病
事实上，25%-30%的成年人都有卵圆孔未闭的情况，是目前成人中最为常见的先天性心脏异常。李有金主任表示：“这些卵圆孔未闭的成年人中，7%-8%的患者会有偏头痛、缺氧、晕厥、气短等症状，需要通过医生干预治疗。”
长期以来，专家与医生们认为卵圆孔未闭对心脏的血流动力学并无影响，因而认为其无关紧要。
但是近年来越来越深入的研究表明，卵圆孔未闭与不明原因脑卒中、偏头痛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尤其是2017年，几个大规模随机对照临床研究的结果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期刊》上，证明了卵圆孔未闭封堵用于不明原因脑卒中的二级预防的效果优于长期药物治疗，表明卵圆孔未闭与不明原因脑卒中存在联系。
根据2019年4月在第二十二届全国介入心脏病学论坛发布的《2018年中国大陆先天性心脏病介入治疗数据》，2018年我国大陆地方医院先心病介入治疗总数为32961例，在2018年我国大陆地区先心病介入治疗例数中，排名前五位的病种分别是房间隔缺损、动脉导管未闭、室间隔缺损、卵圆孔未闭和肺动脉瓣狭窄。
卵圆孔未闭凭借其大基数人群排名第四。有专家预测，在今后一段时间，卵圆孔未闭封堵术数量在某些大医疗中心将会持续增长。
卵圆孔未闭是如何引起相关疾病的呢？事实上，正常情况下由于左心房压力高于右心房，不会引起心房间的分流，因此卵圆孔未闭不需要治疗。
但是，直径较大的卵圆孔未闭可在局部形成血液涡流、血栓等，当慢性右心房压力升高或突然升高超过左心房压力时，会出现右向左分流情况。
此时，静脉系统内各类栓子可通过未闭的卵圆孔进入左心房，参与体循环造成脑动脉或（和）其他动脉反常栓塞，引起缺血性脑卒中等。
有研究表明：卵圆孔未闭与反常栓塞或脑卒中的危险性呈显著的正相关。与正常对照组相比，卵圆孔未闭发生血栓栓塞事件的相对危险性是正常对照组的4倍，卵圆孔未闭并发房间隔膨胀瘤发生血栓栓塞事件的危险性是正常对照组的33倍。
而且，有充足证据表明卵圆孔未闭并发反常栓塞的患者发生脑血管事件的危险性增加。
大量的临床观察研究发现，不明原因脑卒中的患者卵圆孔未闭的发生率较高。李有金主任表示：“现有证据表明，与单纯药物治疗相比，卵圆孔未闭封堵术联合抗凝治疗能更好地预防卒中复发，两组间有效率相差45%。”
另外，研究发现卵圆孔未闭与减压病、偏头痛等疾病的发病有关，闭合卵圆孔可能有益于上述患者。
卵圆孔未闭封堵术，关上脑卒中的阀门
卵圆孔未闭封堵术是治疗卵圆孔未闭最主要的手段。这是一种微创手术，医生将导管送入左心房，释放专用封堵器，从而封堵卵圆孔，达到根治卵圆孔未闭、预防脑卒中等疾病的目的。
“我第一次遇到卵圆孔未闭的患者是在2014年，这位患者时常感到头疼，已经到了影响工作的程度。所以他当时去了许多家医院，做过头颅核磁等多种检查，但是没有发现具体病因，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最后来到我们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我们最后会诊认为是卵圆孔未闭引起的头疼。做了卵圆孔未闭封堵术之后，患者的头疼不再复发，效果十分明显。随访一年期间，患者也没有任何副作用，明显提高了生活质量。”
“事实上，在2017年之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卵圆孔未闭封堵术的正确性，只有一部分专家在研究这方面，所以当时有许多人质疑卵圆孔未闭封堵术。但是我做了这个手术之后，发现效果十分明显，所以信心大增，就决定研究这个领域，帮助更多的患者。”
“在2017年之后，有了科研证据，卵圆孔未闭封堵术也被更多人认可，该手术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截止目前，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已经做了600多例手术，其中2018年手术量接超过200例，预计今年将做超过300例卵圆孔未闭封堵术。”
如何诊断出病因为卵圆孔未闭是现在的一大困难。卵圆孔未闭患者的特征是“洞在心，病在脑”，即头晕、头疼等症状表现在脑部，根本原因在心脏。所以患者常常前往神经科做检查，不了解卵圆孔的医生难以查出真正的病因。因此，神经科医生就有必要学习卵圆孔相关知识，将该类患者输送至心外科治疗。
李有金主任表示：“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在这方面做了一些尝试，比如开办卵圆孔学习班。我们的学习班面向宁夏全区各个县市医院的相关专业医生，邀请他们一起查询文献，共同探讨交流疾病情况，希望对卵圆孔有更深的认识。我们希望让相关医生能够诊断出卵圆孔未闭，从而增加发现率，增加患者被治愈的希望。”
目前的手术量显然没有满足患者的需求，如何推广宣传该类疾病与手术成了难题。李有金主任介绍：“除了开办学习培训班，我们还会邀请神经内科等医生一起去其他医院学习，加深对该疾病的认识。目前，我们医院已经能够诊断出该类疾病并送到我们科室进行治疗，让患者少花费很多精力。”
“另外，我们目前在申请科技惠民推广项目，希望把这项技术推广到县市级医院，让患者不用从很远的地方跑到我们医院才能做手术治疗，希望让更多的患者受益。”
卵圆孔未闭封堵器的中国玩家
卵圆孔未闭封堵术开展的条件并不苛刻，而卵圆孔未闭封堵器是必不可少的医疗设备。
李有金主任介绍：“进口的卵圆孔封堵器有四种型号，国产的卵圆孔封堵器则是三种型号。对于经济条件有限的家庭，我们更推荐使用国产的产品，因为国内的技术已经成熟，不影响治疗效果。”
目前，国内已有多款卵圆孔未闭封堵器进行临床试验或已完成临床试验，预计今年年底或明年将有多款产品上市。动脉网曾报道过的唯柯医疗等国产卵圆孔未闭封堵器正在进行或准备临床试验，有望为进口替代贡献一份力量。
另外，还有部分国内企业或团队正在进行产品创新，如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作为“可降解卵圆孔未闭封堵器人体临床项目”牵头单位研发的完全可降解卵圆孔未闭封堵器，今年已完成首例手术，随访情况良好。
关于李有金
李有金，主任医师，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现任宁夏人民医院心血管中心副主任，心脏大血管外科主任，心脏大血管外科学科带头人。
1999年毕业于宁夏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曾在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阜外心血管病医院及北京安贞医院心脏大血管中心进修学习。
擅长胸心血管外科各种疾病的诊治，尤其大血管疾病的诊治及先天性心脏病介入封堵技术达到国内先进水平。在国家级刊物发表科研论文10余篇，主编专著3部，主持科研课题2项，参与课题10余项。
*封面图片由动脉网记者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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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张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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