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徐訏:鲜为人知的文坛鬼才
小绿间长红,露蕊烟丛,花开花落昔年同。
惟恨花前携手处,往事成空。
山远水重重,一笑难逢,已拚长在别离中。
霜鬓知他从此去,几度春风
——晏几道 《浪淘沙》
关于徐訏:鲜为人知的文坛鬼才
▷菩提之恶花
1
“摩登”上海的五十年代和三十年代的“摩登”上海还是区别很大的,五十年代初从民办到党管的《文汇报》曾经开辟了一个批判资产阶级文艺作品的专栏,美国小说《飘》的中译本和徐訏的长篇《风萧萧》成了被批判的对象,之后就其编发相关文章,群而攻之,批判那些还在贪恋旧上海吃喝玩乐、政治不求进步的现象及人群。从此,徐訏的作品成了禁书。
徐訏曾说,“我们追求艺术上的空想,因为它的美是真实的。”算起来大概是八十年代初期才偶然读到徐訏影印版的《鬼恋》,那种竖排繁体的一团旧式文字,因为内容旖旎,其中描写一个鬼魅仙气的女子,后来被陈逸飞拍成梦幻迷离的电影《人约黄昏》,才明白他们怀念的都是一个“摩登”上海。
生于慈溪洪塘,长于北平,最后终老香港的的徐訏无比怀念自己原生地,“小城外有青山如画,青山前有水如镜,还有夏晚明亮的天空,都是我熟识的星星”“大路的右边是小亭,小亭边是木槐荫,木桥边是我垂钓的所在,槐荫上有我童年的脚印,桥下第三家是我的故居”…这种孤寂中的思绪成就了他两本诗集,五十年代末的《时间的去处》和七十年代末的《原野的呼唤》,这其实已经离曲终没有多少时光了。
多少人间的苦果,
万千的蚁蝼都已先尝,
莫笑我曾经服毒,
这因为毒药的外面是糖。
拉拉杂杂翻完徐訏几乎全部的小说,才无比遗憾的发现,国内似乎没有系统的出版先生的文字,《风萧萧》、《时与光》、《江湖行》三部长篇貌似的出版社都很可疑,估计出版者也并不很熟悉徐訏,把他当成现当代某个不景气的通俗作家了。20000年以后在沪上福州路文化书店的港台柜台,瞧见一套台湾中正书局的徐訏全集,可是价钱不菲,只能绕行作罢成为憾事。
2
林语堂说,徐訏与鲁迅可并肩堪称20世纪中国最伟大的作家。比起同时代推崇张爱玲而又小气文人相轻的夏志清,林语堂算是大气多矣,徐訏毕竟作为林的助手在其创办《论语》任编辑直到杂志社易主。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完全没提徐訏,后来小气的夏教授按照自己的喜好编撰的文学史不知影响了多少海内外学人,有人就此微词,他才漫不经心解释,说因早年在上海读了徐訏的《鬼恋》、《吉布赛的诱惑》,不喜欢这种调调,故不考虑把他放在《中国现代小说史》内,连《风萧萧》都未看,对他可能是不公平的。
惊艳的《鬼恋》是徐訏1937年的成名作,其他中短篇诸如《鸟语》、《吉普赛的诱惑》、《痴心井》、《盲恋》、《荒谬的英吉利海峡》等等,各有各的精彩。徐訏的文字小说之类虽出于传奇,但较之《聊斋》的诡异,他的作品仙气缭绕,看似通俗,其实脱俗不流俗,气氛渲染至极。
比之因为与徐訏文字斗法的夏志清在《中国现代小说史》里横空出世的张爱玲、沈从文、钱钟书的小说,徐訏的感情描写、田园追溯以及芸芸众生的人间烟火,丝毫不逊色,别有一番景致,可惜国内的文字始终与斗争有关,阅读的人只求结果反而忘记欣赏沿途的风光。
思乡心切的徐訏一直保持着上海人的习气,其实对唧唧哇哇的沪语一直有点抵触,以为那里面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对非沪语人群的不屑,就像身处在粤语人如织的香港,徐訏用沪语抵挡粤语一样,不知道他一生究竟写了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却远没有他自己的悲欣交集那么凄切令人唏嘘不已。
在有泥的地上,
人人种麻种桑;
长夜的房中,
家家有灯有床。
只是此床非彼床,此人也不是那个人。七十年代末,病重弥留的徐訏终于等到了从四九年一直分别的大陆爱女,跳出人情世故的徐訏彼时已经把握不住人间冷暖,他只有瞧着爱女被现任香港妻子一次次拒绝在病房之外,直到大限释然,女儿才被允许进入病房,生与死,这已经意义不大了。
【绘画:木西(中国)】
前文回溯
- The End -
【菩提之恶花】
一个文艺大叔的个人呓语
读书、看电影
用心灵旅行
长按指纹3秒“识别二维码”关注
【微信号:zhl172901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