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古典的记忆湮没到看不见的某处

一次又一次…岁月诞生在
冰和死亡之中，它永远不会
藏在防风窗后面在炉边
倾听女邮差吹响她的法国小号

by 罗伯特·洛威尔

母亲古典的记忆

湮没到看不见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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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公交车站，遇见徘徊的母亲，从她忽冷忽热的手里，接过一袋混有苹果香蕉的水果，我瞥见她眼角流出的焦灼无助，忽然像宣纸上无意间倾泻的墨汁，在贾鹏芳二胡若隐若现的声音里，浸润了一大片。

她本来一大早兴冲冲去的地方，容我把回忆慢慢咀嚼，选择性地回溯，我是知道母亲多年来往返的某处，这个地方和老宅隔着，不过是104路公交车五、六站路的距离。

我一直幻想着做一个幸福的人，可是母亲的记忆，忽然渐行渐远，包括我自己理解和她幸福的那一部分。还是说那天吧，本该是阳光灿烂的一天，母亲首次找不到熟悉而且风雨无阻去了几十年的目的地，之后记忆片段的丢失成为她生活的常态。我忽略了公交车循环往复的疏离，它们不会提示车上载着的，纠结何去何从的陌生人。

记忆有时候就是淘气的孩子，不定什么时间开始了泛主角的躲迷藏，类似特洛伊战争之前的苹果之争。水果里面，母亲最喜欢苹果，她称赞它性情平和，其他的香蕉易坏，梨子伤人。

这是有生之年吃过最美味的萍果，母亲把无所适从红得燃烧的它们塞给了我，看得出来，母亲挑选它们肯定费了不少心思，因为被摊开的苹果们体态匀称，光洁无暇，不多不少，恰好八个，仿佛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的宫廷选秀。

甚至很久，我还沉醉痴迷于苹果清香无比的流转，以为母亲特意在我下班必经的公交站，静候我的不期而至，全然忽略了母亲在老宅附近街道比邻的公交车站，不该有的急迫与木讷。

她右手拎着盛满网兜的苹果，惶恐不安地四处搜寻，才对上了我迎接的目光。我随手打开手里的詹姆斯小说集，没有熟悉的文字，勾勒即将涌起的记忆，看着这是一本完全彼此陌生的书。

我没有哲学家般的目光，能即刻穿越母亲暂时昏暗的世界，剔除记忆伪装丰满的肌肉，还原彼时蜘蛛网逆流而上的熟悉和陌生，包括因此重新组合抽象紊乱的母亲的目光。

这是一场被搅浑的游戏，定规则的大神，早已在旁边不动声色，我听到了那些乔装打扮的音乐，埃里克.夏尔的《星期一》，曾几何时，我们变得多么可悲，需要朝阳闪烁的抚慰，母亲记忆塔顶的旗手，把一切都搅浑了。

过去的记忆会在心灵驻足多久？伊斯坦布尔是帕慕克的身体和灵魂的交汇处，正如布拉格之于卡夫卡，以及母亲之于的槐花巷......我的哀愁被巨大的无力感击溃，取而代之是深刻的懊悔。

大慨我还会恍恍惚惚的以为，那是一次偶然中的偶然，母亲喝完了或许昨日的一碗稀粥，时间刚刚比平日早点，她走出屋外的时候，嗅到了遥远空气中萍果的气味。

就在车站转角的水果店，店主殷勤亲切的吆喝，重复了许多年，时光氤氲，那些浑圆堆积如山的萍果，脸颊通红地诱惑着不早不晚即将到来的母亲。

作品：Schwontkowski

   前篇回溯

▷借着皮囊苦，赢得身前名

▷太宰治：用心凝视着漆黑的世界

▷我们最孤独，是在人群里

▷忘记萝卜花之前的之前

▷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

▷昨日，树叶上的一片动静

▷她一直无法原谅未来的自己

▷孤独小说阅读者的孤独之旅

▷一棵爱笑的蒲公英把花粉飘到我的斗笠上

▷我努力和蝉的世界保持沟通

▷无情春色，天涯心事少人知

▷你莞尔一笑藏在万物的身后

▷无人知道永远的短暂

▷时间像沙漏里的沙一样流逝

▷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

▷我们能安静的忧伤吗？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 The End -

花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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