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5杜甫五律《赠高式颜》读记

杜甫五律《赠高式颜》读记

（小河西）

这首诗或作于乾元元年（758），时杜甫任华州司功参军。高式颜是高适族侄。开元二十七年高适曾写过两首诗《宋中送族侄式颜》和《又送族侄式颜》。前一首说到唐朝名将张守珪被贬为括州刺史时，曾“使人召式颜”。后一首有“惜君才未遇，爱君才若此。世上五百年，吾家一千里。俱游帝城下，忽在梁园里。我今行山东，离忧不能已”几句。从高适诗看，高式颜亦有才。杜甫与高式颜何时认识不可考。但考虑开元年间杜甫和高适已在汶上相识，天宝前期李白杜甫高适曾有梁宋游，杜甫后来回忆梁宋游时曾有“忆与高李辈，论交入酒垆”的诗句，而本诗中也提到“论文”、“酒垆”，不排除在那次著名的梁宋游中，也有高式颜的身影。

赠高式颜（杜甫）

昔别是何处，相逢皆老夫。故人还寂寞，削迹共艰虞。

自失论文友，空知卖酒垆。平生飞动意，见尔不能无。

削迹：消踪匿迹（指不被任用）；指隐居。《庄子-让王》：“夫子再逐于鲁，削迹于卫，伐树于宋。”《庄子-山木》：“削迹捐势，不为功名。”《追和》（宋-张元干）：“举手钓鳌客，削迹种瓜侯。”

艰虞：艰难忧患。《久戍边城有怀京邑》（唐-骆宾王）：“关山暂超忽，形影叹艰虞。”《北征》（杜甫）：“维时遭艰虞，朝野少暇日。”

论文：讨论诗文。《春日忆李白》（杜甫）：“何时一尊酒，重与细论文。”《赠毕四》（杜甫）：“同调嗟谁惜，论文笑自知。”

酒垆：卖酒台；借指酒肆。典“酒垆文友”。《晋书-王戎列传》：“尝经黄公酒垆下过，顾谓后车客曰：'吾昔与嵇叔夜（嵇康）、阮嗣宗（阮籍）酣畅于此，竹林之游，亦预其末。自嵇、阮云亡，吾便为时之所羁绁（xiè）。今日视之虽近，邈若山河！”《别梁锽》（唐-李颀）：“朝朝饮酒黄公垆，脱帽露顶争叫呼。”《寄卢生》（唐-温庭筠）：“他年犹拟金貂换，寄语黄公旧酒垆。”

飞动：飘逸；振奋；飞扬。《文心雕龙-诠赋》（梁-刘勰）：“延寿灵光，含飞动之势。”《祭李侍御文》（唐-沈佺期）：“思含飞动，才冠卿云。”《寄彭州高…》（杜甫）：“意惬关飞动，篇终接混茫。”

大意：当年离别在何时何地？今日相见皆已老夫。你仍然孤单寂寞，咱俩一样艰难忧患不被任用。自从与一起切磋诗文的朋友分别，徒然知道还有卖酒的酒垆。平生最让俺振奋是与朋友饮酒论文，今天见到你了咋能说不？

诗意串述：这首诗前二联伤彼此沦落。当年你我分别是何时何地？再相见已都是老头儿。你仍然“寂寞”而我们一样“削迹”“艰虞”。三联忆当年酒垆论文。当年我们曾是“论文友”，也曾在梁宋的酒垆里论文饮酒，当时还有李白、高适……，可后来离别之后，这种知心朋友一起酒垆论诗的快事成了往事。末联邀酒垆论文。俺平生最快意飞扬的就是与知心朋友酒垆论文，今天见到您了，怎们能不呢？这是一首遇到老友请客喝酒的诗。酒垆且论文，“见尔不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