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鱼生卒年和出生地之谜
马一平
梁辰鱼,字伯龙,号少白,别署仇池外史、仇池道人,明代南直隶苏州府昆山县人。他是我国著名戏剧家,他较早地创作昆曲剧本(《浣纱记》为代表作),把昆山腔搬上戏剧舞台,对昆曲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在中国戏剧史上具有重要的里程碑意义。
关于他的生卒年,历来众说纷纭,学术界大多数人认同其生于明武宗正德十四年(1519),卒于明神宗万历十九年(1591)。但真是如此吗?据梁辰鱼《鹿城诗集》卷二十的一首七律《丁卯冬日过周荡村别业与玉堂弟夜坐作》中“自笑明春同半百”诗句,结合其名与字,因生于龙年,又是长子,故字伯龙,而古有鱼、龙互变之说,所以取名辰鱼。因此梁辰鱼应生于明正德十五年庚辰年(1520),属龙,较符事实。又据明张大复《皇明昆山人物传·梁辰鱼传》“得岁七十有三”的记载,梁氏应卒于明万历二十年(1592),虚岁七十三岁,实足七十二周岁。其生卒年为1520年-1592年,故今年恰逢其诞辰500周年。
梁辰鱼的出生地,因无史载又成谜。有说是昆山巴城澜漕,也有说是昆北梁家港,其实是对梁氏谱传和昆山行政区划变化不熟悉所致。据现存的梁氏家谱稿本与清代昆山县志记载,元代有位名叫梁仲德的河南开封人出任昆山州同知,乃定居昆山,为迁昆始祖。他是梁辰鱼的九世祖,从他起,直至梁辰鱼一代,具体居住地址均无明确记载。但我们可用古文献资料来旁证,明《(嘉靖)昆山县志》卷之三《坊巷》中有为表彰梁昱、梁纨功绩而立的“世沐天恩坊”,清《(康熙)昆山县志稿》卷二的《坊巷》中注明“世沐天恩坊”在通德坊(即西寺巷),西寺巷内的另一座“世美坊”,也是为表彰举人梁昱而立,梁昱是梁辰鱼的高祖。中国古代在名贤的府第前、或住宅附近路口建立牌坊,以颂扬其功德。由此可见,梁氏家族迁居昆山后是居住在西寺巷的。经查阅明《(万历)昆山县志》和清《(道光)昆新两县志》的县城图,得知西寺巷在景德寺(俗称西寺)前,今昆山市区西寺弄和西寺弄以东的一段西街,当时均称通德坊(即西寺巷)。此外,从梁氏历代为官(宅第应在县城,而不应在远离县城、交通不便的昆北农村低洼易涝之乡)和死后葬在小澞浦(县城西南三里南北向河流)祖坟,以及清梁凤岐在《安定梁氏家乘》序中“迨甲申鼎革(指明清易代——笔者注),子姓渐以式微,散处城乡”的记载等情况综合分析,梁辰鱼一代及以前的梁氏家族主要居住在县城内西寺巷似是无疑。
据昆山市文物管理所收藏的《澜溪梁氏续谱》记载,梁辰鱼生祖父梁鸣鹤(梁辰鱼父亲梁介是其次子,出嗣于四叔梁鸣鹏为子)的长房曾孙梁世纶(梁辰鱼堂侄)于明代后期始迁居梁家港,为梁氏家族迁梁家港一支的始祖。这在乾隆末年武进李瑞冈所撰《梧轩梁先生传》中有较翔实的描述:“……世纶乃卜居于昆山之北新塘,采其风俗淳茂,遂家焉,且耕且读,代有闻人,土人因名其地曰‘梁家港’。”于是世纶一支后代就世居梁家港一带。梁家港既是昆山北部地区的一个地名,又是昆北的河流名。其地有东江、西江两个自然村,东江是东梁家港(古称薛家浦,南北向)的简称,西江是西梁家港(亦南北向)的简称,均以所在河道名而命名。新中国成立后,该地域相继属巴城区、周墅(市)乡(人民公社)、陆桥(杨)人民公社(乡、镇),2003年起归属玉山镇。现在西梁家港自然村梁姓人家仍非常多,据《陆杨镇志》记载:1999年东江村(含东、西梁家港自然村)梁姓有110人。
同样据《澜溪梁氏续谱》记载,梁世纶的玄孙梁宗政(1665-1717)于清康熙年间又从梁家港再次迁往港北三里关王庙西澜漕定居,这一支后代就世居澜漕了。澜漕与梁家港一样,既是昆山北部地区的一个地名,又是昆北的一条河流名,但它比梁家港要大而长。澜漕河(见新编《昆山县志》和《陆杨镇志》),它是昆北地区位于新塘河之北的一条东西流向的主要河流,西起自茆沙塘,向东流入东新塘,全长19华里。昆山地方志上最早记载“澜漕浦”者为明《(嘉靖)昆山县志》,清《(乾隆)昆山新阳合志》起,以后历部县志均作“澜漕港”与“东、西澜漕”。
1970年底至1971年初,昆山县人民政府调集民工15000人,对澜漕河、温焦泾等河道进行拓浚后取直连通,西起阳澄湖,东接杨林塘,全长14.5公里,流经巴城、陆杨、周市三乡镇,是阳澄湖地区泄引干河道之一,并将此河定名为西杨林塘,从此澜漕河之名永远消亡了。《(乾隆)昆山新阳合志》在积善乡下辖的村建置中出现了“澜漕村”,以后历部县志均有“澜漕村”的记载。该地区1950-1962年属巴城区(巴城人民公社,属巴城仅12年),1962年起属陆桥(杨)人民公社(乡、镇),2003年起,东澜漕自然村已改名为澜漕自然村归属玉山镇新生村,西澜漕自然村,归属玉山镇唐龙村。综上所述,梁家港、澜漕地区的梁姓族人是梁辰鱼堂侄梁世纶一支的后裔,与梁辰鱼无关。
从《梁辰鱼集》的诗篇中可以看到的地名均在昆山县城内,并没有出现过澜漕、梁家港,梁辰鱼的主要生活地是在昆山县城。因之,梁辰鱼出生与生活地应是昆山县城,而非昆北澜漕,或梁家港,更不是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