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杯中外诗歌散文年度赛入围展:264号梁宝君

 《永不褪色的记忆》
梁宝君
在琳琅满目的床单中,我唯独对粗布床单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倒不是因为我迷恋它,而是一条有关粗布床单的记忆令我刻骨铭心。
我有一条蓝白相间的格子粗布床单,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出嫁时母亲给我的嫁妆。时过境迁,当年的色泽早已不再,许多地方也已被我洗得薄如蝉翼,仿佛一不小心就能用手指戳破似的。又因为尺寸小了点,没有合适的床能与之媲美,我只好把它叠放整齐,连同我的记忆一同收藏起来。
我出生于七十年代初期,那时候,人们吃的是粗粮,穿的是粗布衣,就连炕上铺的也多是粗布床单。可以说,粗布在那个年代还占据着人们生活的主要地位,虽然”洋布””涤卡”已悄然兴起,但还不是十分盛行,”捷足先登”的也只有一些富庶家庭,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只不过是饱饱眼福,稍纵即逝,唯有粗布衣才是他们日常穿着的必需品,也是最经济、最实惠又最能彰显劳动价值的物品了!
小时候,我常常看见母亲坐在堂屋的织布机上织布,她一手扳动织板,一手麻利地穿梭,两只脚一上一下踩着踏板,随着”哐当,哐当”有节奏的织布声,织成的布匹一点一点显现出来,有时候是清一色的白,有时候是几种颜色混搭的格子布,要么艳丽多彩要么深沉稳重……在我的记忆里,母亲除了下地干活,就只有纺线织布了。仿佛只有织布才是支撑她生活的全部!那些年,我一觉醒来,常见母亲孤独的身影还在织布机上忙碌,昏黄的煤油灯映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凄凉和无助……
母亲把织成的布匹根据用途缝合成合适的用品压进箱底以备用。
时光恍恍惚惚,转瞬间到了九十年代。
一天,母亲从箱子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说是给我的嫁妆,我一下子怔住了:那是一条只有蓝,白两种颜色织成的粗布床单,且以白色居多,虽淡雅、素净,但整体颜色过于单调,我不是十分喜欢。说真的,对于一个从小穿粗布衣,睡粗布床单的人来说,我并不稀罕这样的礼物,甚至早已厌倦了这种粗布织物,我巴不得早早弃之亦或逃离之!我崇尚时尚,追逐潮流,喜欢羡慕当时流行的”核桃呢”、”太平洋”(床单),母亲却把这过时的、并不吸晴的”老粗布”送与我,让我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母亲见我不说话,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她抚摸着自己亲手织的床单郑重地对我说:”这粗布床单它虽然不时髦了,但它铺着平整,贴肤保暖,结实又耐用,是其他床单所不能及的。”
母亲的一番话说得我三心二意的,回想起母亲从纺线到织成床单的整个过程,这其中的艰辛我是亲眼目睹的:不必说夏天的炎热和蚊虫叮咬是如何难熬,也不必说冬季的夜半是多么地漫长和刺骨,单就这繁琐的工序就令人颇费周折!母亲把棉花纺成大小匀称的穂子后,在门前一块空旷的土地上砸上木桩,和婶娘们拿着雪白的穂子围绕木桩缠绕,缠绕,绕成合适的线框,然后投进事先调制好的染缸里浸染,晾晒,最后上机……这期间凝聚了多少母亲的心血,它是母亲勤劳与智慧的结晶,是母亲用汗水织成的伟大产物!一条床单织进母亲一颗沉甸甸地心,织进她对儿女所有的期盼和美好祝愿!母亲是一个平凡的人,她是中国千百万劳动人民中的一员,但是,正是由千千万万个母亲这样的人物创造了和创造着中国的历史,我有什么理由拒绝母亲的心意?!想到此,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我捧着粗布床单好像捧着母亲闪烁的心跳……
婚后,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粗布床单成了我青睐的尤物。我把它当做护单铺在我的床上,不仅挡住了尘埃,挡住了快捷的科技时代,也挡住了一切浮华烟云。从此,我的心情不再浮躁,不再沉溺于日新月异的”今天”!正如母亲所说,粗布床单铺着平整,舒适又止痒,真的是冬暖夏凉!真正的绿色纯天然的纺织物!我不由得佩服起母亲的毅力,惊叹于中国劳动人民的智慧。”老粗布”床单非同凡响!看到它,让我想起了”人不能忘本”的豪言壮语!它的再现让我重温了一段中国近代的发展史,咀嚼了一遍劳动人民发自肺腑的心声,使我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对母亲,对具有母亲一样品德的劳动人民的敬佩和爱戴之情!
哦,源远流长的纺织文化!我的粗布床单!永不褪色的记忆!
作者:梁宝君。网名云朵惜语,曾用名,云朵,《作家前线》签约作家,《渭南文坛》特约作者,《中国爱情诗刊》在线诗人。陕西省咸阳市三原县人,1971年生人,喜爱文学。21岁发表文章,参加文学大赛多次获奖!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滴。一个喜欢喝茶,跳舞,游走于柴米油盐中的女子。作品散见于《陕西农村报》《中国妇女报》《三原报》《三原诗词》《都市头条》《中国爱情诗刊》《陕西文谭》《泾渭诗萃》《作家故事》《大秦文学》《天府作家》《诗天子》《作家驿站》等纸刊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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