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63 | 戴运辉：泥头车冲进送葬队伍，后果不堪设想（小说） / 四六文摘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蒋述卓题

释然

·戴运辉

老唐的父亲享年93岁，安然离世。老唐兄弟姐妹五个，由于在父亲生前尽孝，所以兄弟姐妹五个没有感觉到亏心，只是十分怆然。按照习俗，老人离世自然是白事，但老人是在高寿中正寝，所以也算得上好事，称作“红白事”。

老唐与四个弟妹商量父亲的后事，决定为父亲好好操办一番，让父亲走得风光些，准备请些巫公做上几天法事，又准备叫鼓乐队吹打几天。

事不宜迟，老唐的叔伯马上去联系。刚要出门，居委会的刘干事几个来了，一是代表居委会前来哀悼，二来是表示慰问，问老唐他们这丧事准备怎么办。老唐的叔伯和老唐几兄弟都把意思说了。

刘干事沉吟了一会，说：“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把老人先送到殡仪馆，就在那里祭奠，后天搞个告别仪式。”老唐的叔伯和老唐几兄弟都不同意，说老人辛苦了一辈子，不搞得风光些对不住老人。

刘干事想了一会说：“这样吧，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也要考虑老人生前的感受。大操大办虽然看起来风风光光，但是肯定会花掉你们不少钱吧，还有就是，你们也要注意到影响，前次老林家的事你们不知道吗？因为送葬，把整条路都堵塞了，当时刚好一辆泥头车冲过来，幸好没有出事。另有，因为老林家的事，当时不是有人报警了吗？巫公都被抓起来了。事情搞成这样，你们说老人能安心走吗？”

老唐他们就不作声。刘干事安慰了他们一番后，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及时把老人送到殡仪馆去。正在僵持之际，老唐的母亲抹着眼泪从房间里走出来，对老唐说：“你爸生前也经常讲，他死后的事要简单点，现在他走了，还是按他的意思办吧。你们几兄弟都还有人在读书，要花不少钱，我看就照着刘干事说的做吧。”

既然母亲都这样说，老唐兄弟姐妹几个也就只能这样办了。事情办下来，总共花了不到两万元，老唐几兄弟缓了一口气，心里感觉压力小了不少，不过都只是对眼相视，嘴上也不好说出来。

骨灰安葬的当晚，老唐的父亲托梦给老唐，对老唐说：“儿子，你们这事办得挺好。我一路走得很安祥，今后你们如果想到了我，就给我带些花来吧，我喜欢花，你妈和你们都是知道的。”

老唐惊醒，坐起来默默地想了许久。第二天一大早，兄弟姐妹按照风俗去公墓园看坟，每人将一束鲜花摆到父亲的坟前。老唐说：“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坐一坐，再陪陪父亲。”

老唐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想着。想到如果真像前次老林家那样，事没办好，反而惹来麻烦，还真是对不住父亲了。父亲生前没有说自己不孝，父亲死后自己反而落个不孝之名，不仅父亲不得安宁，自己一家也会不安一辈子的。想到这里，老林站了起来，对着父亲的坟深深地鞠了一躬，说：“爸，你安息吧，我们会经常来陪陪你的”。

老唐释然，轻松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