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度・诗歌 | 鲁橹：立夏之日（原创首发）

立夏之日

文/鲁橹

消失于空旷

我于人世行走，没有遮蔽

强劲的场地，捆绑身体的岩石

我不推开它们

它们陷我于死地，我信任，且欣然

路上的花草，我视为知己

我视蚂蚁、蜻蜓、蚯蚓于同类

缓步下来，只为低头的那刻

泪水和笑容，它们看见

它们拢来，又各自散开

抒情的意志，大多抵紧夕阳

越来越逼近的黑，逼近的废墟

我擦洗的布条，晾于月光

晾于星子的照射，那么苍白

飘动，像安慰我，喊我

一路上，是有知己同行的

只是，它们若有若无

我也，常常消失于空旷

立夏之日

立夏之日，我将在内心敲响季节之锣声

我将打开被我忽略的某一个春晨

再一次认领

我认领一小蔸芨芨草   它出生沙漠

我为没有多看它一样

道歉

我认领一小串榆钱儿  它已败落

我不再夹它于书的中缝

我认领青青居后干瘪的田沟

我认领华一水库里渐渐降低的水位

我认领水库里那个呛水的小孩

消失了的小孩

我多想轻轻的告诫自己：这一切多么虚无啊

锣声大   戏台的幕就要拉开

而我，戏词生疏   念白卡

舒长袖时  打了个趔趄

好像一些亡人

踩着了衣角

我们自拥一片江山

这是春天的樟树，去冬的移栽

已使它失去活力

一些打击来自无知，希缺的叶

一张空落落的网

我紧靠着它，让春天自信的喊醒

即便我如此柔弱，它敞开的叶子

扶住了我的下滑

与我一同入网的，还有乡间的鸟雀

我们自拥一片江山，任春水滥觞

正熬煮起死回生的灵药

我若回头

我若回头，城市的喧响会淹没我

匆匆的尘世，已没有一张从容的脸

虽然有轨电车露出红色的腰身

但，它是被夹裹、被设置的

我白白的小脸，还有早春的寒意

那点点的绿，是我争取的前途

冷硬的石板上，我不挺起来

我就是另外一个物质

——而不是，一蔸野菊花

请把这面庞大的镜子拿开

我已经是一束菊了，带了自身的秉性

不要挡着我，天空投来的光

我要稳稳地接住，我要化解周遭的漩涡

牢固住我的春天

次时代

我们走到窗户里来  经过门

我们拉上窗帘

我们又打开

只有光  无所适从

它动荡着   又猛烈地

站起来

我拒绝叫出花的名字

西小区立起来了

还没有几个住户

崭新的各色花  安卧着

我不叫出它们的名字

各自陌生着

在无人的时候

我叫我自己的名字    低低的

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来

还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个人

从花身边退出

如果熟悉了

就该打一点招呼

作者简介： 鲁橹， 湘人。先后在《湖南文学》《飞天》《十月》《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星星》等刊物发表过作品，有诗偶尔入选年度诗选本。 居北京。偶居湘北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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