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竞争有多猛？这个团队花2000万做了1代，还要花3000万做2代
他们在执着什么？文/依光流最近一两年聊到二次元市场，总免不了两个话题：成本和门槛。竞争的加剧是显而易见的，研发成本触及过亿天花板，产品审美分化，用户口味变高。乍看之下，这只是头部市场的竞争，但事实上，这种现象已经延伸到了腰部市场。关注二次元产品的从业者，多少可能听说过大凉山制作组，他们曾在一年前推出了《约战：精灵再临》这款产品。这款产品虽然不是头部爆款，但在IP粉丝和固定群体中渗透得很深。
一个可以参考的数据是：《约战：精灵再临》于2018年9月底上线，在TapTap收获了135万安装和33000条评论，2017年6月上线的《碧蓝航线》在同平创下136万安装量，截至目前积累了26000条评论（当然，碧蓝的主阵地不是TapTap）。制作人蒋沁江（大家称呼他老蒋）告诉葡萄君，在制作这款游戏时，截止上线的研发成本已经接近3000万，而他们接下来马上要开始制作第2代产品，预计投入比1代高，所以至少也是3000万起步。他们此前还加入《约会大作战》动画的制作委员会，参与了第三季动画的投资，前天在游戏一周年日本生放送活动中，又宣布了其和角川一起制作的新一期《约会大作战》狂三外传动画《Date·A·Bullet》，除了手游公司的属性，可以说算半个动画制作公司。
两款游戏研发投入、投资原作内容、主导衍生动画的制作，说白了，都是实打实的高额成本。前作的成绩真的好到可以让他们放手去做吗？并非如此。《约战：精灵再临》在App Store取得的最高畅销成绩仅为35位，上线一年来一直游走在榜单腰部。那么，为什么他们要执着于推动原作和2代产品？二次元市场的竞争，真的已经发展到这么残酷的地步了吗？针对这些问题，老蒋在采访中聊到了他对市场的理解，1代的制作经验与2代的构思，以及对做内容这件事的感受。从400万到2000万，用户推着成本往前走于二次元领域，于IP改编类产品中，《约战：精灵再临》都是一款比较特殊的产品。一方面，二次元领域鲜有特别突出AVG比重，尤其是强调类似Galgame体验的产品。另一方面，国内多数IP改编的游戏，多少都会碍于商业考量，而降低IP氛围的塑造。《约战：精灵再临》则因为IP原作的特性，刚好填补了这个细分缺口。游戏上线版本中包含的文本量达到70万字，目前已超过100万字，它还采用了大量的包装手法去烘托氛围，对原作的还原非常到位。其原作《约会大作战》是2013年前后十分火爆的一部ACG系列作品，第一季动画播出后，迅速在国内吸引了一批忠实的粉丝。随着时间推移，它逐渐覆盖了轻小说、动画、漫画、主机游戏等领域。
这一系列的主题就是“约会”，强调以男主人公为视角的情感代入，突出女主人公们的个性化人设。其中，时崎狂三的病娇人设最深入人心。
时崎狂三放在当时，这个IP无疑属于热门新贵，但遗憾的是它没有赶上国内二次元手游崛起的头班车。直到黑桃互动拿下IP的改编权，开始在2017年组建团队去研发。老蒋于2017年初加入黑桃互动，带着7、8个喜欢主机、单机的老战友搭建了大凉山这个团队，目前位于成都。出于自身的喜好，他们定下了二次元方向。那时，一位好友安利他“一定要做《约会大作战》的游戏”。调研后他感受到了粉丝的热情：“第一次有一种真正被需要的感觉”。这种感受与老蒋前些年做页游、做传统手游相比，完全是两种体验，于是他们吃了这发安利。这个出发点决定了他们必须做一款粉丝满意的作品，原作的内容、氛围都要还原好，还得把主角之间围绕约会展开的故事和桥段写得入味。
游戏中的约会玩法一开始，他们打算做一款小而精致、侧重AVG的游戏，纯粹地去展现原作的剧情。原作包含特别多的恋爱攻略内容，所以最合适采用Galgame式的AVG模式，早期调研中，50%的玩家也认为这个形式最好。结合成本可控的回合制模式，产品雏形就有了。老蒋预估400万~500万左右能把AVG部分做出来。但很快，制作成本超出了他们的预期。随着不断测试，玩家表对玩法的诉求开始变强，他们需要更爽快的战斗。于是顺应这种需求，游戏的玩法也从回合制、半回合制，逐渐推翻强化，演变到了动作元素更多的ARPG。
只不过，动作要素变多以后，无可避免地会降低AVG部分的占比，如果要保持有足够的代入感，ARPG与AVG的衔接就更难处理。所以他们通过加入更多的过场动画、CG动画，来进行一些剧情和转场的衔接。而且，原本做出代入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采用AVG式交互的时候，玩家感受到的是角色对着自己说话，自己在与一个人交流，所以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玩家以什么视角、什么身份参与到故事中来。”老蒋采用的做法是，用玩家替换原作男主的身份，以主角视角来攻略女主们。那么，在拥有原作清晰的主线故事时，要做的就是把剧情渲染到位。后来随着玩家诉求增多，他们还完善了日常剧情，加入了随机事件等要素。
由于要做的内容增多，团队规模开始快速扩张，大凉山制作组成员最多的时候超过了100人，为了保证内容做到位，他们还专门划分了一个大文案组，最多的时候拥有十多名来自二次元圈内的资深作者。人员和制作内容增多，使得《约战：精灵再临》的研发成本攀升至2000多万，接近3000万的量级。好在对于一款自研自发的粉丝向二次元手游，它上线后在目标人群中反响还算不错，最高到达App Store免费榜第3位，畅销榜第35位。1代上线才1年，为什么就要做2代？投入近3000万只换来畅销榜35位，对一些团队来说，可能会觉得不值。但大凉山制作组在这个前提下，还选择了继续花更多的成本，投资约战新动画，去制作第2代游戏，这更让人质疑真的值不值了。在老蒋看来，这并不是一个眼下是否有收益的问题，而是延续自身发展空间的必然导向。这一方面来自玩家的要求，一方面来自团队的需要。虽然上线初期的口碑不错，但运营《约战：精灵再临》的过程中他们还是遇到了不少的难题，最大的两个难点，就是核心用户十分敏感，以及用户群扩大以后众口难调。“我们需要跟用户进行非常频繁和紧密的沟通，而且是以一个互相平等、互相真诚的形式。”老蒋对此感触特别深：“用户都是靠着热爱去培养自己喜欢的角色，不当地触碰这些点做调整，会让用户从此粉转黑，这时候再挽回就特别难了。”
此外，粉丝对产品的期望特别大，也会带来压力。“玩家特别希望我们做一个顶级的游戏，让这部作品成为大家值得自豪的内容，不过碍于产品当前的框架，很多需要大动干戈的体系没办法马上实现，这慢慢就会促成一种官方不作为、不听建议的误解。”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还感受到了内容消耗过快的困扰。尽管游戏内容的制作速度总是小于消耗速度的，但《约战：精灵再临》的情况还要更吃力一些。而由于目前《约战：精灵再临》更侧重剧情和衔接，包含大量需要监修的内容，这几乎都要依靠团队内成员手工制作，无法以外包或者程序化的方式来节省时间。产能存在上限的前提下，只能调整养成线拉长生命周期，但这也可能增加玩家的压力。
所以基于上面的现状，为了满足玩家对1代的过高预期，以及实现团队无法在1代的选型中实现的技术和设计想法，老蒋打算成立一个新的团队，来制作《约会大作战》的第2代手游作品。据老蒋介绍，《约会大作战》第2代手游的重点会放在3D动作方向上。我听到这个选择后，立马产生了疑问。二次元3D动作的方向，前有《崩坏3》把天花板抬得那么高，后有一大批效仿者拉高整个品类的竞争，玩家的要求也十分苛刻，极端一点“动不动就要对比崩3”，对还没有深耕这个领域的团队，都是苦海，哪儿还有做的空间？不过老蒋有相反的观点：“硬件还在提升，设备性能红利一直在扩大，带来的技术发挥空间其实会越来越宽。而且用户审美在不断提高，待在舒适区只会被淘汰，所以走向3D是必然的。”在转3D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一些困难，比如技术底层的提升、引擎的选择和使用，以及对内容的呈现等等。但跨过这些门槛后，也会有更多益处，比如实现大型的复杂关卡、更真实的物理碰撞，通过工具节省开发、提高制作效率等。
为此，他们正在学习一些在技术上走得更远的手游团队，以及上限更高的主机作品，考虑去摸索不同的制作工艺，积累经验，做一款高标准的动作游戏：“我们有一个心理预期，希望这款游戏冲着主机化去努力。”一头扎进3D动作领域，怎么做才能成？具体来看，目前他们面临着两个最大的挑战，一是3D动作游戏本身的定位，二是IP还原到3D环境时的内容表达。第一个难点，也是很多玩家对1代期望高的那个部分，也就是动作玩法的爽快感。对于新团队来说，自然不可能与头部产品硬碰硬拼个你死我活，必须的找到合适自身的定位。关于这一点，老蒋已经思考得非常透彻了。拥有IP的基础受众，新作要服务的自然是IP粉丝，以及可能扩展的新用户。所以，他认为最重要的是给玩家提供一个差异化的选择：“我们会注重于在IP相关故事和情节的表达，朝着叙事性更强、真实性更合理的关卡方向走，同时在美术风格、动作设计上做出自己的特色。”其中，动作设计是一块很大的挑战，要还原IP意味着不可能东拼西凑拿别人的设计，还要保证符合原作角色本身的定位，同时又要实现足够的表现力。这十分考验团队的创作能力、实现能力。好在1代在还原角色动作的设计方面，已经有过不少的经验积累，在思路上可以复用。只不过，这些设计不能一味照搬，还需要进行去伪存真的尝试。
1代技能设计第二个难点在于，从2D转换到3D后，AVG叙事体验的变化会十分巨大。《约战：精灵再临》十分突出的Galgame式体验，对2D环境的依赖很高。举一个细节的例子，2D立绘用简单的线条和分支素材，就可以清晰地表现出角色面部表情。到了3D环境，如果要表现同样的细节，消耗的资源就不是一个级别了。“2D立绘的信息总量小，交互效率高，所以阅读代入感会更强，但动态立绘也在成为Galgame的标准制作工艺，原因就是2D也存在上线，而玩家需要角色更生动。而做一个好的Live2D角色，成本并不比3D便宜。”
换个角度来看，在3D环境下开放世界给玩家的代入感也很强，只是这种代入感与Galgame的侧重点有所不同。所以老蒋规划，2代会保留1代的Galgame式的核心体验，用3D模型做一些很细腻的类似2D的表现，但占比会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在具体情节的表现上，则会用到一些不同的手法，比如通过与环境的互动，来展现真实的动态场景。“在传统Galgame里一名角色摔倒了，往往是立绘一倒、画面一黑、配上一段文字，需要靠玩家自己脑补，当然这也可以用动画表现出来。但在3D环境中，我们可以把这类场景做得更真实、更立体，这就能强化玩家与人物、环境互动的代入感。”
目前，他们也在尝试创作与原作相同世界观下的不同故事线，除了能跟1代有明显的区分之外，还可以给玩家提供不同视角的体验，丰富IP本身的内容量。不过这对故事架构的要求特别高，他们还在不断跟版权方进行沟通，争取更多的支持。总体来说，2代的制作投入至少是3000万起步，但上限目前还无法准确预估，老蒋的希望是，花两年的时间筹备尽可能多的内容，在2021年上线。只有储备了内容，长远上才有出路可能看到这里，有人会觉得，大凉山是不是要放弃1代，搞一波流？其实不是的。1代过了最需要人手的时期后，一直稳定在70人左右的规模，内容也规划到了2020年，后续仍然会保持这个规模，稳定运营。而2代除了老蒋和个别核心成员会兼顾之外，更多会招募一些新鲜的血液进来，组成一个50人左右的团队。不同的团队专精不同技术和方向的产品，整体构成为一个系列内容服务的庞大团队。老蒋的想法很简单，把《约会大作战》这一系列的产品好好打磨，做得更长线：“我们不是在做流量变现的事，而是希望系列产品能形成一个可持续的核心竞争力，在五年、十年的维度培养一代人。”他们也在学习头部标杆的《Fate》系列，投资制作新的约战动画，并通过各种线上线下活动，来扩散IP内容和文化，尝试去以手游为蓝本，去推动IP内容的衍生。目前他们已经制定了《约会大作战》IP的三至五年计划。
从黑桃互动的动作来看，《约会大作战》这个IP也特别受重视。游戏还没上线之前，他们就投资了第三季动画，现在又推动新外传动画的企划，加上两部游戏的制作费用，乍看给人的感觉就是花的比挣的还多。另外据了解，黑桃互动今年还拿了《魔卡少女樱》的IP，或许围绕IP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打法和策略。至于这么看重IP的原因，或许是认定了一个道理：用户和市场都在飞速成长的时候，只要做出新的好内容，就会有新的粉丝和玩家参与进来，所以在源头上推动和储备更多的内容，就能不断扩大自身的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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