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丽:回故乡
岁月在辗转中,又迎来了初秋时光,“秋水寒而山色冷,雁南飞而菊花黄。”这种油画般热烈的景色,描摹了初秋的热情和烂漫,那一簇簇黄的、紫的、细碎的菊花,远远近近洒落在乡野之间。
再逢双节,回到故乡,重温乡情。听着节日里婚庆的鞭炮声时而响起,看着天空由暗变亮,由亮再雨,心境随之变化辗转。仰望熟悉的古镇,古老的街道、家乡的一屋一舍、一草一木,都流淌着无限的温情,感叹时光流逝之快。站在家中的阳台上,目睹着高铁一趟趟从门前疾驰而去,几秒钟内便已远离视线。方才醒悟,多年来无数次乘坐的高铁,与家的距离,近在咫尺。
2017年国庆双节时,游览天水麦积山,在景区,尽管遭遇到倾盆大雨的袭击,却也遇到雨中一对年轻情侣善良温暖的无私帮助。这是异乡之旅中最美的遇见,再次想起,依旧暖意在心。
家乡的“一口香”臊子面大赛在节日的喜庆声中拉开帷幕,进一步将陕西扶风地方美食文化传承发扬。走进厨房,裹上厨衣,在锅碗瓢盆声中,摸索着臊子的制作程序和方法。让浅薄的厨艺在袅袅炊烟中得以提升,也让一颗凡心,在烟火里得以抚慰。
农田里,殷实饱满的玉米棒已经被现代化的收割机收了回来,剥去绿色的外衣,露出灿烂的金黄色,被高高地挂了起来,以独有的身姿在秋风中展示着丰收季节的成果;火红的辣椒,以炽烈的颜色,喻示着平淡的生活蒸蒸日上、红红火火;藏在泥土里羞涩的红薯已被勤快的农人,小心翼翼地刨了出来,带着泥土的气息,走进千家万户的灶台上,或蒸或煮,粉身碎骨,亦此无憾;红中泛黄的柿子,依然傲立枝头,摇曳在微风中,与绿叶私语,静待主人的盛情邀约;涨红了脸的苹果以不甘示弱的架势,沉甸甸地垂挂在已经落光叶子的枝干上,不时呼唤着主人来摘取,也期待着自己早日粉墨登场在人们的果盘中;姿态万千的丝瓜依托着长长的瓜蔓,毅然守护在白色带黄的丝瓜花旁,与此相依相偎。
曾经就读的小学因为日渐稀疏的生源,被改成了村委会办公点,当年校园里朗朗地读书声已被吹散在细碎的时光里。几步之遥的初中,已经许多年未曾再踏入,昔日偌大的操场早已被校围墙遮挡。隔门而望,隐约可见时光里留存的斑驳记忆。上学途中,为走捷径,曾数次攀爬得那道土壕,已被茂密的植被掩盖。向南而行的扶风渭河十里花海,因为有了渭水的陪伴,在每个季节里都斑斓多姿,为家乡的生活点缀着生命的色彩。
位于古镇老街道十字路口南北两侧的城门楼,在时光的风雨中,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每逢农历二月初二、九月初九古会,东、西两街高大的戏楼上,妙音缭绕的秦腔声,依然展现着作为中国汉族最古老的戏剧的永恒魅力,依然能感受到农民与土地,传统乡土的“回归”与“告别”,也能在秦腔声里找到昔日的生活原型。
席慕蓉《乡愁》中写道“故乡的歌 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 响起/故乡的面貌 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仿佛雾里的 挥手别离/……时光可以淡忘很多东西,甚至被遗忘,但少年时代的记忆,纵然时隔多少年,也依然会在心中被唤醒。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
想起那年的金秋时节,在错落的田埂里,我和玩伴们猫着身子钻进地里偷摘毛豆,却被一只突然窜出的深灰色野兔吓得吱哇乱喊,紧接着就被隔壁地里正在干活的婶子追赶着满毛豆地里喊求饶。丰收的田野里,总是充满着诸多的诱惑。又一个周末的下午,经不起几个小伙伴趴在家门外的声声呼唤,和几个少不更事的玩伴再次“密谋”,又经过明确的分工之后,我从家中带上火柴,在忐忑不安中,和小伙伴们一溜烟地跑到另一处离家不远的田埂里。因为有了偷摘毛豆失败后的沉痛“教训”,此次“行动”开始后,我和几个女同伴以放哨为借口,始终徘徊在地头不敢动手,气得几个胆大的男孩子责怪我们关键时刻变成了叛徒。他们一边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们说“你们几个丫头辫子,纯粹的叛徒,一会烤熟的苞谷不给你们吃”一边又奋不顾身地“钻”进地里,各自动作麻利地拽下几个鲜嫩的苞谷,在惊慌中又迅速跑了出来。当黄昏中的最后一片余晖落下时,我们携手欢呼而归,将胜利的喜悦和烤苞谷时的欢乐一同留在了童年的时光里。
岁月如歌,似水流年。青春年少时,终日缠绵的闺蜜,在现实生活的忙碌中,渐行渐远,曾经在校园里一起搭肩高歌过的歌曲《大约在冬季》《一剪梅》《同桌的你》……伴随着我们各自成长的脚步,也流浪在了记忆深处。
拂去岁月的尘埃,远离城市的繁华和喧嚣,静谧在故乡的角落,将岁月里斑驳的记忆展开,尘世的温暖,难忘的画面,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秋风从眼前飘过。回眸间,又一列穿行而过的高铁,用新时代的时速,在时光里,正风驰电掣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