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临证心得：眩晕治疗经验

此证历来多名家皆有论述，于此不多赘言。只谈我的临床经验，“眩晕”，为两个意思，“眩”为眼花，“晕”为头晕，然头晕患者皆兼眩，故眩晕皆合在一起言之。眩晕病机虚实皆有，实证一般由“风火痰淤湿”造成，“风”有内风，外风，外风形成的眩晕比较少，一般是感冒造成，感冒好了，眩晕自愈，故外风引起的眩晕可以参考伤寒感冒证治，此处不作讨论。我们这里只谈内风眩晕，内风眩晕，也即肝阳上亢眩晕，现在此证颇多，主要和肥胖，情志不遂，易怒有关，按西医观点和高血压有关，但是我们中医还是需要按中医的辨证来看眩晕，不能按西医的高血压来治疗头晕，中医有中医的理论，中医不是被西医的名词牵鼻子走。曾经很多次有患者问我，大夫，你能看高血压吧，我说，我可以看头晕，我不看高血压，高血压是西医名词，我们中医不叫这名字，如果按患者对中医的理解，就是仲景再世也没办法给他们看病。肝阳上亢头晕的患者，皆肝气的升发太过，火性炎上，双寸脉多弦、滑、数，用药一般用菊花，黄芩，薄荷，桑寄生，白芍，甘草，豨莶草，石决明，草决明，桑叶，珍珠母，益母草等，张氏镇肝熄风汤，俞氏羚羊钩藤汤，天麻钩藤饮等等均可选择使。
若患者头晕天旋地转，欲呕吐，双关脉滑，这类病人属于痰湿头晕。通过本人多年临证探索，我发现这类病人胃也兼有不适，饱闷，痞胀，痰湿重。脾胃日夜消磨不停，或有一滞，则痰湿停留，或有情志不遂，气夹痰湿上泛，攻冲脑部，头晕即作矣。今人多用疏肝化痰之剂调治肝经痰湿，而不知脾土亏虚，则肝木摇动，木动生风头晕作矣，故用疏肝化痰之剂非治本之法，只可治标，不可治本，治应培土息风，方用:茯苓20，旱半夏15，生姜15，陈皮12，生白术15，生白芍15，桂枝12，桑枝18，夏枯草12，泽泻10，决明子12，旋复花10。此方不但治高血压（用此名称实属无奈，只是想让学者易于理解）性眩晕，痰湿眩晕也可以治疗，包括现代医学讲的美尼尔氏综合征，属于肝风痰湿者皆效。仲圣医学，言证不言病，其实此类疾病仲圣早有论述，只是言辞简约，学者不能细辨，如67条“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苓桂术甘汤主之”，82条“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僻地者，真武汤主之”；《金匮》又云“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泽泻汤主之”，“卒呕吐，心下痞，膈间有水，眩悸者，小半夏加茯苓汤主之”。上四条，其中苓桂术甘汤和小半夏汤皆病在中焦，痰湿起于脾胃间，逆冲于脑，故头眩晕，此类患者脉象皆双关见滑，或弦滑，或沉缓，或沉滑，脉有上冲之机，宜从中焦调治，仲景此两方可见端倪，清代黄元御先生从此引申，百病皆调中宫，令脾升肝降，广开百病法门。真武汤证者，大多为脾胃虚寒，痰湿逆满，然病之本在肾阳不足，如锅底无火，锅内寒湿不散，不能蒸腾于上，故宜锅底加柴火温热锅底，如此解释学者易于明了，故真武汤内有附子，实为温肾而设，此类患者之头晕，脉象皆见双尺沉细无力，或双尺沉滑，双关见沉缓，真武用之即效。双寸脉见浮滑者头晕，此为泽泻汤所属，痰湿随气上升，气回，而痰湿不回，反停留于脑，脾肾不亏，故不用白术、陈皮、党参健脾，直用泽泻汤泻水逐湿，颇合病机，余意方中可再酌加车前子，补骨脂，茯苓，细辛，旋复花，增强泻水之力，效当更佳，仲圣之方非不可增减，明仲景意，皆可增损变化，甚至不用仲景方也可。医者意也，有可与人言者，皆规矩，不可言者，皆巧法，巧法皆从心出，唯在于学者多学善悟，从自己心胸中出，非全赖人教之。
我曾见一眩晕症百病不效，脉象和缓如平人者，患者用本村一初学医者处方治疗遂愈，后来得见处方为:党参25，茯苓25，旱半夏25，陈皮10，赤芍10，白芍10，炙甘草20，生姜15，大枣3枚，三剂即愈。又有一初中男孩也是头晕，上学很是烦恼，重则痛哭，用此方也愈。此即六君子去白术加赤白芍姜枣，方似普通，而效力非常，此皆从中宫调治之妙法。
头晕也有外伤所致，跌打伤扑，俱可导致脑部气滞血瘀，痰浊停滞，头脑晕疼，治宜理气活血，通淤散浊，方用:茯苓，干姜，细辛，桃仁，桂枝，牡丹皮，苍耳子，川芎，当归，香附子，茺蔚子，车前子，泽兰，缓缓收效，淤浊开散，病自可去。
头晕虚症也颇多，虚多为血虚，肾虚，髓海亏虚，虚则补之，可用鹿角一味熬水服用，也可以用羊脑加白芷，或者苍耳子炖服，此偏方也治疗失眠，耳鸣，效甚佳。另外老年人这种髓海不足的头晕可以多吃煮熟毛蛋，效果也很好。也有用天麻炖乌骨鸡吃的，效果也不错。有一老年患者来我这治疗头晕，其双脉缓细无力，应益气养血补脑，教其用黄芪，仙鹤草，大枣炖鸽子食之，其按法服用，不到一月即愈。脑部空虚头晕，填补即愈，归脾汤，大补元煎皆可用之。至于偏方，也可尝试选用。各种子类药物皆可以补脑，如菟丝子，枸杞子，酸枣仁，补骨脂，柏子仁，桑葚子，苍耳子（可以引气血上行，可作引导药使用）。
顽固头晕，脉弦细滑的可以尝试用露蜂房熬水服用，有良效。
医案 一
邻村一妇女每患头晕，脉细，我予以针刺风池、风府，补之即愈。患者半年或一年发作头晕一次，挂水无效，每次来我门诊皆一到两次针刺治愈。
二
张右，65岁，邳州孟楼人，头晕三年，服西药无效，行走欲要跌倒，心慌乏力，时有汗出，脉缓细无力，苔薄白，饮食大小便尚可。身材偏瘦，老人自言，此病看了很多地方都没治疗好，邻居告知，你是中医，专看疑难杂症，想来诊治试试。若看不好，从此也不再看了。
患者证属气血不足，营卫不和，古人虽有八珍汤、十全大补汤等药方，总不若桂枝汤稳妥，桂枝汤中桂枝温通血脉，白芍养血和营，炙甘草补虚和中，大枣健脾益气，共奏交通营卫，温经通络之功效，遂处桂枝汤:桂枝15，白芍15，炙甘草12，大枣5个，生姜15，五付。
二诊，患者服用第二剂以后，即感觉头晕好转，心慌也轻，走路已稳，浑身乏力也逐渐消失，为了巩固疗效，患者要求再按原方拿五付。三月后，同村来看病的其他患者告知，张某已经治愈。
三
赵右，55，长城镇乔庄村，2016年阴历四月初诊。颈椎疼，头疼头晕多年，头疼至巅顶，耳内也疼。头疼重时，双眼难睁，卧床不起。右手寸脉浮缓，左寸弦细。
先予针刺风池，百会，太阳，四神聪。
处方葛根20，桂枝15，麻黄15，炙甘草12，秦艽15，防风12，川芎12，藁本15，细辛6，赤芍12，鸡血藤15，天麻12，苍术12，石菖蒲12，生姜12，大枣12，五剂。
二诊:患者服药以后，身上每易出汗，汗后则头颈舒适，晕疼皆无，五剂服完，感觉头脑清醒，眼睛也能睁开，巅顶还微疼，右寸脉已经正常，左寸浮弦。处方:桂枝10，细辛3，苍术10，藁本12，川芎9，天麻12，石菖蒲10，防风12，徐长卿18，豨莶草12，炒苍耳子9，葛根15，秦艽12，炙甘草9，生姜3片，五剂。
一月后，患者欲出外干炒货生意，托人告知，疾病完全治愈，头无任何感觉。
四
赵右，66岁，长城镇二村，2016年阴历九月初诊。头眩晕而疼，双眼不欲睁，病已经十日，打针不效，头恶风，脉浮缓。
风痰阻络，清阳不升。治宜疏风化痰，升阳祛湿。
处方:天麻12，防风10，藁本12，柴胡15，黄芩12，旱半夏15，豨莶草12，白菊花12，桂枝12，白芍12，川芎7，生姜12，大枣5个，三剂。
二诊:眩晕头疼大减，脉仍浮缓，继续调治。
处方:天麻12，防风12，秦艽12，细辛9，厚朴15，旱半夏12，升麻9，豨莶草12，川芎9，桂枝12，赤芍12，炙甘草9，大枣5个，生姜12，三剂。
一月后，患者对象专门来门诊告知，疾病已经痊愈。
五
房右，38岁，二庙南吴庄。患者头晕疼，心慌，胸闷，失眠，脉象缓细无力。
处方:桂枝12，白芍15，炙甘草10，生姜12，大枣6个，黄芪18，柏子仁15，酸枣仁15，鹿茸片9，人参12，灵芝12，七剂。
二诊:头疼头晕，胸闷，失眠俱已见效，然不耐劳累，怕惊吓，脉象渐渐缓和。
处方:桂枝12，白芍15，炙甘草10，生姜12，大枣6个，合欢皮12，仙鹤草15，鹿茸9，炒酸枣仁18，龙骨20，牡蛎20，七剂。
患者一月后微信告知，服完最后七付药，症状已经完全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