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梅勋 | 文庙边的母校
今天
作者简介
徐梅勋,笔名柔木,1948年生,江苏常熟人。散文随笔常发表在《苏州日报》《常熟日报》等报刊文艺版,更多则是发表在各文学论坛的散文版块。出版个人专著《梅本无意》《梅亦有情》。
文庙边的母校
徐梅勋
古城常熟有着山水城融为一体的景致,可谓独领风骚、名满江南,明代邑人吴讷曾有诗咏之:“虞城枕山麓,七水流如弦。昔人肇嘉名,千古称琴川。”在那条贯穿古城南北的琴川边上,有着我受启蒙的母校。
有一点历史的城市都会有文庙,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常熟也不例外。文庙就在琴川边,左侧是孔圣的十大弟子、常熟名人言偃的祠堂,右侧就是常熟有名的学前小学。离开母校近50年的我一直想要回去看看,因为毕竟从那里开始了我人生的步履,近闻遭到毁损的文庙已开始修复,就促成了我的匆匆前往。
走进那熟悉的校门,心情多少有点激动,脚步也似乎变得轻盈,母校经历了时间的磨练,承载着岁月的风霜,似乎还是风采依旧。泮池中碧水映着蓝天,池中睡莲开得真旺,泮池桥还是忠于职守地匍匐在池塘之上,饱经风霜的石栏越发显得暗淡。尽管池塘两边都有路可行,我还是选择了在桥上通过,踩在被历代学子的鞋底磨得溜光的石板上,能感觉到有点滑,但真是这滑溜溜的感觉,使我的思绪回到了“昨天”,我想起了童年的游戏和快乐,也忘不了昔日的淘气和胡闹。
可是当我面对校园里面目全非的一切——那新建的房屋却是陌生的布局,心里油然升起的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丝毫也提不起我来时的兴致,有的只是那难言的茫然和惆怅……
我怀念那庄严肃穆的明伦堂,那足足有一抱多粗、大红油漆并略有斑驳的庭柱,那高高在上并蒙着灰尘的的横梁,那方砖铺就的平坦光滑的地面……由于是庙堂改建而成的大礼堂,房屋显得高爽宽敞,夏天独享凉风徐徐,冬日暖阳能照进一半。在这里我们开展课余活动,遇到阴雨天气更是热闹,常常挤得人满为患;在这里我们每周要分班列队,听取师长的教诲和开导;在这里我宣誓入队,戴上了鲜艳的红领巾……古老的明伦堂蕴涵着历史的风霜,也见证了一代代学生的成长。
我怀念尊经阁前的两只石鼓,石鼓不高不低,被我们及比我们更早的学生爬上爬下磨得光滑异常,记忆犹新的是在炎炎夏日里,把手心贴在石鼓上面的那种挺凉爽的感觉,是多么地舒服和惬意。因为地处文庙可以看到很多的庙宇,站在那时令其他小学眼红的大操场上,一眼就可以看见宏伟的大成殿,飞檐翘角,气势恢宏,记得升到高年级后我们拍乒乓的地方也是庙堂,啊,佛相庄严,竟能容一帮孩子在此喧闹撒野,倒也不失为和谐相处之举。
校园里曾有两口古井,井壁的砖面上长着厚厚的青苔,在没有自来水的年代,我们轮值搞卫生时是唯一的水源,口渴的时候喝上一口井水远比茶桶里的开水舒服,但是井台地处办公室前,一不小心被老师抓个现行,特别是给教导处郑主任发现,那就会带来很大的麻烦。那时的校园内种有很多高大的梧桐树,可能是取意凤凰栖梧桐的缘故吧。从古代会考的场所到现代的学校,谁不希望能出一些有益社会的人才呀!每到秋天落叶缤纷,那梧桐籽就长在象小船一样的母体上飘落下来,成为我们稀罕的口中美食,就是吃多了会肚子疼,被老师看见了难免受责。
如今这些都没有了,时代的变迁毫不留情地刷掉了这一切,儿时的记忆只能保留在悠悠的心田。在回忆和畅想中享受和品味那消逝的童年之梦:常常会想到郑耀民主任肃若秋霜的面容,他是一个令人生畏也令人敬仰的严师;也忘不了陈桂芬老师慈爱可亲的脸庞,她应该是教龄最长、历经时代更迭的最老教师;常记在心的当然还有更多的敬业爱岗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是他们的心血和汗水,夯实了我们的基础,成就了我们的梦想。更值得怀念的是那令人羡慕的活泼和顽皮,那难以言表的宽松和欢乐:放学铃响,我们总是乘热打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布置的作业,然后是痛痛快快地享受我们自由的时光。狭窄的琴川河内,瞒着父母,光着屁股,学会了游泳和戏水;荒芜的古城头上,淘气撒野,奔驰来往,迸发着少年的热情……那个时代的我们,从来就不曾在灯光下做作业。啊,往事历历,风物迥异,令人嘘唏,感慨不已。
好在文庙修复已经开始,虽然是分期推进,但总有竣工的一天。学前小学的恢复已经没有现实的可能和实际的意义,但作为儒学建筑群应是文庙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庙的修复应该考虑到东西两园的完整性,学门、仪门、明伦堂、尊经阁的修复只是时间问题。期待着我的母校能恢复如昔,成为历史文化名城中一个亮点,让常熟崇文尊教的传统代代发扬。我坐在泮池桥上心驰神往地想着,但愿不会是胡思乱想。
发表在2008年11月16日《常熟日报》
原学前小学内的文庙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