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观众的表演（小说）

雪后的群山银妆素裹，山下的学校国旗飘扬。旗杆旁搭建了简易的舞台，旁边桌子上摆放着鲜红的证书、奖品和一支麦克风。寂静的校园里看不到一个人。

“云翠岭希望小学冬令营汇报表演现在开始！下面有请刘二虎同学上台表演。”

扩音器里甜美的声音打破了校园的宁静。主持人的话音刚落，旗杆对面的几间教室里就传出了掌声和欢呼声，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张张戴着口罩的面孔。

“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伴随着《中国功夫》激昂的旋律，一位十来岁的小男孩跑出教室，奔向舞台，转身向教室方向行少先队礼，“我是五（一）班刘二虎，我表演的节目是长拳。”虎头虎脑的二虎冲大家一笑，露出了脸上的小酒窝和嘴里的小虎牙。二虎表演的长拳刚劲有力，虎虎生风，鲜艳的红领巾把他的小脸映得红彤彤。

身材魁梧的高泉站在窗前，脸上的口罩掩不住喜悦的神色，“真不愧是武术冠军的学生！”他坚毅的目光穿过群山，看到了百里外的上谷，看到了千里外的长江……

高泉是上谷市助学志愿者负责人。15天前，他带着20多位志愿者来到太行县云翠岭希望小学，开展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助学公益活动。志愿者的到来，乐坏了学校的30多位同学，他们给每一位志愿者戴上鲜艳的红领巾，跑前跑后帮志愿者搬运物品。“叮咚，叮咚！吱——”伴随着急促的铃声和长长的刹车声，一辆飞驰而来的救护车停在了校门口。王校长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将一位女生叫出来，送到救护车上。眨眼间，救护车已飞驰而去。

“啊！什么情况？”“二妮怎么啦？”一个个大大的问号飞到了一张张惊恐的脸上。“请老师将学生带回教室，单桌就坐，不许说话，不许回头。”王校长说完，将话筒递给高泉。高泉说：“全体志愿者在操场集合，前后左右间隔5米。”刚刚还阳光灿烂笑语欢歌的校园，转瞬间阴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高泉对志愿者说：“同志们，我们遇到了大麻烦，那位学生叫马二妮，她的父亲昨天刚从武汉回来。现在我们都属于与新型冠状病毒疑似病例患者有密切接触的人，必须隔离14天以上。学生们的隔离点是学校和乡卫生院，志愿者可以选择在校园或回上谷市隔离。县政府和驻军部队负责学校隔离点的医疗和物资保障。请大家选择。”

“回上谷可能危害家人，我不回去。”

“孩子们可能吓坏了，我留下来陪这些孩子。”

“我年纪大，身体不好，回市里隔离。”

“我有一个创意——”

“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在紧张和不安中焦急等待的同学听到了王校长喜悦的声音，“英雄之星冬令营从今天起正式开营，时间15天。18位志愿者个个身怀绝技，有全省武术冠军、英语系教授，有画家、音乐家。大家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项目。不参加冬令营的同学由老师送到乡卫生院，隔离观察14天。”

一曲悦耳的音乐打断了高泉的思绪，又一位小演员上场了，“我是四（一）班高欢，以前是一个害羞的女孩，学的是'哑吧’英语，感谢冬令营，感谢方思聪老师，你们不仅教会了我们知识，而且让我们更加勇敢，更加自信！我演唱的歌曲是《 Jingle  bells 》。”“Dashing through the snow，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高主任，今天所有人的体温全部正常。高泉由衷地感谢这些白衣天使，他知道志愿者不是孤军奋战，当地政府和驻军提供了充足的物资和专业的医疗保障；为了减轻孩子们的心理负担，每天给孩子们测体温、给教室消毒的医生，都穿上了军服；生活、上课和训练仅限于固定团组（不同团组间师生不接触），大家都戴上口罩、保持安全距离、遵守医疗规定；市领导也时常过问冬令营的情况……

在这15天里，孩子们跟着志愿者学唱歌、画画、武术……玩得不亦乐乎。近距离的接触，也让高泉走进了孩子的心里，知道了贫困学童最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最喜欢什么形式的帮助。这场汇报演出既是检阅冬令营效果的试金石，也是山区孩子展示自我的舞台。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伴随着舒缓柔美的歌声，26名学生、18位志愿者、5位老师和3位医生，手捧鲜红的千纸鹤相继走到国旗下，每人间隔五六米拼成了一个红心造型。

“大家好！我是上谷市副市长金慧。”扩音器里传来了金副市长的声音，“我通过视频观看了你们的演出，非常精彩。我代表市政府感谢18位英雄的志愿者！在危难面前，你们挺身而出，创造性地将隔离区办成了冬令营，你们用爱抚慰娇嫩的心灵，用爱汇聚无敌的力量，用爱传递了信念，用爱塑造了坚强！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上谷市已经连续7天没有发现新型冠状病毒确诊病例，抗击疫情战役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上谷加油！”“武汉加油！”“中国加油！”国旗下的红心发出震天怒吼，豪迈的誓言飞出校园，在巍峨的太行山久久回响。

作者简介：许良晨，《保定晚报》高级编辑、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河北省副刊评论类好新闻奖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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