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之旅》节选二

节选2

第十一章 攀登尼尔斯尼火山

尼雷尔博士——泥石流奇观——蝴蝶沟——与黑熊近距离对峙——探讨生命奥秘——尼雷尔博博士的见证——花的博览会——夜观极光——壮丽的火山口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一眼就看到了山顶;看到皑皑雪白的山头,我们的心好像也飞了上去。尼尔斯尼火山啊,尼尔斯尼火山,多么令人神往。

旅部为我们请来一个向导——尼雷尔博士,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科学家和出色的猎人,四十岁开来,一身猎装打扮,精明强壮的模样;他读着清单,细致地捡查我们携带的用品和行李有没有遗漏,又检查了我们的装束、鞋等合不合格。一切就绪,出发啦。

我们向着一个山沟走去,因为我们先要去看看一个叫“蝴蝶沟”的地方,那里是一个有万千蝴蝶聚集的神奇沟壑。

我们来到了山壑的入口,看到由石头组成的河流,扇形地排开,在开阔地带铺成一片石海,在阳光的照射下雪白的一片,其气势之庞大,令人哗然。更令人吃惊的是,在成堆的大小石头上,有不少上几百吨的巨石,像是被浮起来的一样。

“1957年的时候,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特大的泥石流。”尼雷尔博士说,“你们现在看到这个场面,就能想象到当年排山倒海的气势,成几百万吨的巨石沿着峡谷奔泻而下,山谷轰鸣,地动山摇,连一百公里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幸好这里远离人烟,它震动所产生的冲击波,居然把一大片树林都摧毁了,其中许多是上百年的巨杉哟。我们十多公里外的一个综合研究观察站也震塌了。”

听得我们张口结舌,做着鬼脸。

我们踏在这些石头上走着,还要不时跳跃。真是一条浩浩荡荡的石河呀,凹凹凸凸的石头就好似汹涌的波涛。

山谷开始变窄了,从玄武岩的石壁上飘下来一些水,使得空气很潮湿,满目清凉,花岗石块上面披着青苔,就像披着毛皮一般。

半空中攀爬在岩石上的树木枝繁叶茂,两边都在争抢峡谷的空间,把百米以下的峡谷深处遮盖得几乎连一线阳光也透不过来。

一道奇形怪状的花岗岩石壁,高耸在地面,好像是人工凿成的断崖。

不少枯树倒了下来,拦在沟中,现在开始闻到森林特有的腐蚀质的味道了,好一幅原始生态景象。

坑谷深得骇人,陡峭的崖壁,在我们头上一重重地堆砌着,摇摇欲坠,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会不会崩落下来呢?千万不要地震呀,上帝。”我的心想。

这时开始见到蝴蝶的踪影了,开始只是稀稀疏疏的,后来就一大群一大群地堆满石上、壁上或草丛上、树木上,它们大概在吸取着这山林特有的精气吧。

如果不是预先知道是来寻找蝴蝶的,而是贸贸然闯入这里,一定会以为这些是一簇簇的野花。真的,这些闪动着缤纷色彩的翅膀,一堆堆,不认真看,怎么会知道是蝴蝶呢?

女孩子们纷纷发出哗哗的惊叹声,急忙卸下背囊,贪婪地去捕捉。

这里有粉绿燕尾蝶、白绢蝶、螺钿蝶、铜灰蝶等等,还有许多是我们手册上没有提到的。有大如枫叶、小似雪片的;形状有菱形的、有银梭的、有孔雀开屏一样的;颜色有金黄、粉白、亮绿、墨黑、银灰、深青的;花纹有班纹的、人脸似的、金边的;有纯色的,有斑驳混杂的,有平淡无奇的,有眩人眼目的——闪出金属的光泽和霓虹般的柔光。有几乎所能形容和不能形容的样式。

有一些栩栩然地颤抖着双翅,翩翩起舞,忽上忽下、忽左忽石,忽聚忽散、忽隐忽现。

我们男孩负责用网兜去捕捉,女孩子一面把它们制作成初步的半成品,放在专用标本袋里。

“在鳞翅目中,凤蝶科最美,”尼雷尔博士如数家珍地说,“如大尾凤蝶,双尾凤蝶、绿凤蝶、春凤蝶、蓝凤蝶、碧凤蝶、丝带凤蝶、金裳凤蝶、金凤蝶。其次绢蝶科也不相上下,如:红珠绢蝶,还有粉蝶科的山楂粉蝶、霞光粉蝶、蛱蝶科的金丝蛱蝶、豹纹蛱蝶、黄钩蛱蝶;眼蝶科的矍眼蝶;灰蝶科的银灰蝶……”

“现在我来考考你们,”博士手拿着两只蝴蝶说,“哪一只雌,哪一只雄呢?”

我们回答不上来。

“有闪光粉末的是雄的,没有闪光粉末、较为轻薄透明的,是雌的。”他解答说。

攀缘着长满苔藓的湿漉漉的岩石,沿着萦回于深山野谷的清溪寒涧穿行,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果树夹岸的野果子沟,漫山遍谷的野苹果芬芳扑鼻,真使人沉醉,一派胜境。摘了一个尝尝,酸得人流出眼泪。当然,如果作为一个迷失于深山的迷路者,这些野苹果却是仙果佳品了。尽管酸,我还是带了两个。

一群受到惊动的山鸟冲天而起,带着莫大的冤屈叫喊着飞离山谷。

前面是一堵悬崖,我们只好离开山谷,进入森林里面。

博士要两个男士走在前头,两个男士走在后面,女孩子走中间;我们男士每人一条枪,大卫在前边开路,尼雷尔博士负责警戒,我和史提芬在后面当“后卫”。尼雷尔博士真的很有经验。

几年或者几十年的腐叶堆积得厚厚的,走上去有点软绵绵的,有时会一脚高一脚底,走起来有点困难。我差一点滑到一个坑里。

这里虽然超过海拔1500米,但气候地貌有点特殊,与我们从课本所学到的略有不同。这里温暖潮湿,林茂涧青,除了樟木、槭树、高山栎等阔叶树外,还有铁杉等针叶树相间而生,藤本植物缠绕其间。

我们不时停下来作着记录。

有一棵大树生在悬崖上,只见它的根像蛛网一样紧紧爪在石壁上,树根发达,令人有震撼的视觉冲击感。这时我不可能写生,只能将它拍照下来。

有不少灌木很新奇、很趣致,是我们从来未见过的,于是我们各样采摘了一些做标本。

一棵大树,被一条蟒蛇般粗的藤蔓缠绕着,一幅残酷的绞杀式的竞争图画。

“因为这火山地带有很多地热和温泉……”尼雷尔博士说。

听尼雷尔博士说到温泉,我和雅丽莎不约而同对望了一下,她的脸蓦地红了,嫣然一笑。

“……形成了比较温暖的异常小气候,所以,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带的植物,还可以偶然在这里看到。这是同一纬度上少见的现象。”尼雷尔博士解释道。

的确有一种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带的风光:森林茂密,苍翠欲滴。

树和树挤在一起,好像在争抢位置,稠密得像我们城里黄金地段的房屋一样挤逼,枝叶浓密,连阳光也穿不透,使树林黑沉阴暗,要想透过树林看见什么东西简直不可能。

我好像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埋伏,随时会向我们扑来。

在这样的密林里行走是极其困难的,要想循着原路往回走就更不容易了。有些地方我们必须用棍子打、用刀砸,在荆棘和爬藤之间开路,而小狗“花皮球”却在树间跑来跑去,在矮树丛时隐时现,灵巧得像小猫。

“你们来看,这是什么?”博士拨开了草丛,指着那里问道。

“野兽留下的脚印。”大卫说。

“你们猜是什么野兽呢?”

“是小牛吧?”大卫小心奕奕地说。

“不对,这是麅子的蹄印,”博士说,“看它还没有鸡蛋大,就知道它还很小;不过它走了很长时间了,大概是昨天留下的……看清了没有?学会这些知识,使你了解身处所在的环境信息,这对于野外旅行是很重要的。有时可以使我们找到猎物,有时可以知道处身于某种危险之中……”

他一面走,一面教我们看各种野兽的足迹。教授我们许多有趣的森林知识,就像是自然课的现场教学。

“这是野猪的脚印……也许你们在动物园里也看过,它同家猪个头一样大小,体黑毛长,长有一双锋利的獠牙。成群的野猪好打,但孤独的野猪不好打;孤独的野猪性情最凶悍,要求猎手一枪致命,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它会吃人吗?”曼莉问。

“不会,它只是想报复,因为受伤的野猪会狂性大发,凶猛异常,就算你爬上了树,它不到一刻钟,就能把一棵梁粗的树刨断,你无处可躲,直到要把你刨死为止才解气。打野猪选好位置很重要,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打。它不死,你就死……打凶猛的动物,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不得有半点马虎。”

博士讲述一次他亲自遇上的惊险场面:有一只豹想对一只野猪发动攻击,野猪不但不逃,还做出了迎战的架势,这样你来我往地搏斗,打了一刻钟;野猪虽然受伤了,但它就有一股犟劲,拼命地抵抗,豹吃不了野猪,还受了不少伤。豹审时度势,知道占不了便宜,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突然听到“花皮球”向右边狂吠,只听到那边的枯树枝突然唰啦唰啦地响起来,还有沉重的鼻息声。我们向那里一看,吓呆了:在离十多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只浅褐色的大狗熊。

博士轻轻说:“不要惊慌,也不要动。”

我们站立不动,四条枪指着它。

“只有我给你们信号才能开枪。”博士又说。

我们和它的目光碰在一起了,对视着不知有多少分钟,从狗熊的眼神里,我猜测到它有生以来没有看过我们这种“动物”,它的眼睛有一种疑惑、犹豫的神色。这样对峙着一段时间,它回过头去,懒洋洋地、大摇大摆地走了。为了让它加深对我们这种新“动物”的印象,博士在它走的方向上空开了一枪。这枪声在寂静的森林里震响,我想,它下一次再见到我们这模样的“动物”时,就会有几分敬畏的态度了。

我猛然想起尼克曾经讲过与猛兽相遇的经验之谈,这一回我们也亲身经历到了,真使我兴奋不已。

“哦——”玛丽亚拍打着胸口说,“我差一点忍不住要叫出来了,如果它再待得长一些时间的话。我受不了这种紧张的压迫……”

“万不得已是不能开枪的,现在这种动物越来越少了,所以要保护。”博士说,“休息一下吧。”

是呀,这可是一个救命的信号呀,真的累透了。我们平均每人背了十公斤的东西,我外加一条枪、一个通讯器(约一公斤)。

我们挨在一棵倒下的树休息。

“行李可以随便放,但枪弹一定不能放下,要随时作出反应,这是常识。”博士说。

我们非常钦佩知识渊博的博士,纷纷围坐在他周围,想要听听他讲大自然的知识。

“好,我就说说刚才的熊吧。过去,猎熊是一件顶危险的事;从前的猎枪杀伤力小,一枪是要不了大狗熊的命的,而开过一枪就需要上药,但那种枪上药很慢,受了伤的熊是最凶猛的,这时猎人就很危险了,就算你跳下水,上了树也不行,因为它既会游泳,又会上树。所以要猎熊一定要三人行,形成「Y」字形,谁放枪,狗熊就向谁扑去;而另一个人再放枪,狗熊又转身向他扑去;第三个人又放枪,狗熊又转身向他扑去;这时第一个人已装好火药了……这样直到把它打死。而许多自私的人,不想与人分享的独行猎人,往往死在熊掌下。如果是一个孤独的猎人遇见熊,最好不要惊动它,快快爬上树,在树上打它时,就较安全些,也有时间从容上火药。……熊现在成了被保护动物,就不能随便射杀了。有时只能吓吓它,你瞄准它的耳朵边一枪,就会吓得它屁滚尿流了。这并不是夸张,事实是这样。有一次有一头熊在我们的观察站附近破坏设施,我就向它的耳朵边放了一枪,它没有提防,吓得猛的嘣了个高,连跑带滚地窜入森林,我去捡查那些设施,看看有没有损坏。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它真「屁滚尿流」了?”我说。

“对,我看到它走的脚印一路都有粪迹,就顺着痕迹找去,只见狗熊躺在那儿死啦!吓破胆啦!”

哈,哈,哈,我们开怀大笑起来。

“从前有一种有趣的捕熊的方法,也是很好笑的:在一棵垂直的杉树上放一个蜂房,而在蜂房下的树干中用绳吊着一个大木头,树下插着很多尖锐的木橛。”尼雷尔博士比划着说,“熊看到树上有蜂房,就顺着树干爬上去,半路碰到一段悬垂的木头阻碍,它就把木头推了一下,木头摆开了,但马上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轻轻地撞了熊一下;熊又把木头用力地推了一下,木头回来的时候,撞到熊的身上比较重;熊越来越狂怒地向外推开木头,可是木头回来的时候撞击它更重。不住地重复,最后熊终于被这巧妙的设计弄得精疲力竭,就跌下来,被安插在树底下的木橛刺死。”

我们又大笑了一顿。

“这种设计可以重复使用。”博士继续说,“狗熊常常是被我们人类捉弄的对像,它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这是智慧对愚昧的捉弄,可见智慧比气力更重要。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看它挺笨,但捉鱼比人还有能耐呢……”

我们笑过后,所有的疲劳顿消了。我们继续前行。

我吹着口哨,不想有一只鸟儿跟我对唱起来;一唱一答,很有趣。我的哨音跟它嘹亮优美的音色对比,显然相形见绌,我感到惭愧。

“你们见过这种植物没有?”博士说,“这俗名叫「兔子甘蓝」,是可以吃的,野外作业的人常常把它当菜吃的。你们照着这样板摘一些,等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试试它的味道了。”

我们来到一棵桦树面前,尼雷尔博士指着它说:

“你们看这桦树的树身,显然它原来是这里的主人,但不知什么时候起,风把云杉的种子带来了,云杉长得比较快,很快就赶上了桦树,现在这些云杉把桦树包围了,占满了它上面的空间,现在留给桦树的仅有一点可怜的位置,它只好在云杉浓荫的帐幕下面苟然残喘了,看看它,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点叶子,而且没有什么生气,只有等候窒息的到来。这就是森林里的战争。”

我们看到桦树在云杉中显得很可怜,感到自然界竞争的激烈残酷。我们也把这个记录了下来。

渐渐的,就越来越少见到阔叶树了,青一色都是高大的针叶树,它们向四周伸展着浓密而宽阔的伞形树枝。我们知道已经来到针叶林带了,高大的冷杉、喜雅拉玛山杉、西伯利亚杉等等,构成了针叶林林海。

松针使脚下打滑,有时向前走几步,就下滑一步,使得我们的膝盖常常碰地。

“现在,你们知道这里海拔多少?”博士问。

“在2500米左右。”大卫说。

“对。”

我们看到古树参天,挺拔高昂,这些大树离地面有100米,腰围粗大笔直,我们七个人也不能合抱;柱顶到了极高的地方才展开枝丫,又圆又匀称,煞是壮丽挺拔,非常好看;一连好多棵,非常壮观、气势非凡。我们在这些树面前,显得是这么渺小,我们不得不对大自然肃然起敬——一粒豆大的种子,竟然包含这么巨大的生命力。“大自然”向我们显示了一种生命中隐藏的平静而巨大的能量。这一点足以引起我们去深思了。

“这些树已经有几百年了,可见火山已经休眠了几百年了。”博士说,“这里的土很肥沃,又温暖,得天独厚,所以这些植物特别粗壮。”

这种树的树杆上流着有香味的树脂,一条条的,在地上堆着一大堆,发出很清的香气来。

一棵巨大的枯树横卧在眼前,树身粗大,足有一层楼高。踏在这些枯枝上,脚下便发出鞭炮一样的响声。

中午时分,我们选择在一个山涧中野炊,因为这样用火安全,而且有饮用水可用。

“姑娘们,你们先做些准备,我带小伙子们去打一些野味。”尼雷尔博士说。

Awakening Secret Garden - Just the Two of Us

我们跟随博士在茂密的云杉林中悄悄走着。

“扑啦啦,扑啦啦!扑啦啦!”

就从脚跟前,飞起了一窠琴鸡,八只,不,有九只。

来不及端起枪,琴鸡都已经落到繁茂的云杉树枝上去了。我们把眼睛睁得老大,也看不清它们在哪里。

博士示意我们躲到云杉的后面,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短笛,含在嘴里,一面吹,一面找好射击的地方。

一只小琴鸡轻轻地溜下树了,然后两只、三只、四只……向着我们跑过来了,猎人开了两枪,五六只琴鸡就在原地争扎了。

我们被眼前戏剧性的场面搞懵了,怎么会这样?打猎好似玩游戏一样。

在往回走的时候,我们的好奇心使我们不得不去询问博士。

“大自然都有它们自己的语言,琴鸡也有琴鸡的语言。”尼雷尔博士说道,“小琴鸡是很听母亲话的鸟儿,母亲一声令下,小琴鸡就立刻东奔西走、各自躲藏。刚才「扑啦啦,扑啦啦!扑啦啦!」就是它们母亲发出的警告。后来我吹的就是「啤,依,依克!啤,依,依克!啤克,特儿——呸,呸,呸!」就是模仿它母亲解除警报的信号,意思是:「可以啦!可以啦!飞到这儿来,来吧,来吧!」于是小琴鸡就以为是母亲呼唤它们,就往这里跑来啦。”

我听了,觉得自己在大自然面前是一个多么无知的学生,大自然真是一本伟大的教科书。

女孩子宰琴鸡,男孩子捡柴火,博士在树脚下搞来了许多松脂,很快就生起了火;不过一会儿工夫,我们就吃到香喷的烤琴鸡了。

吃过饭后,我们要休息一会儿。

“博士,你有信仰吗?”雅丽莎问。

“我是神召会的基督徒。”

“那以你的信仰你怎么样看这些自然现象呢?”她继续问。

“简单地说吧,知道越多的自然知识,我反倒感觉越多的「为什么」,才知道自己越无知。其实每一个知识背后,都有七个未解之谜。从前我们以为发明了计算机,就会很快攻克自然之谜;但刚好相反:现在我们看宇宙越来越远了,跟着来的谜团却越来越多;现在看微观世界越来越细了,从小到细胞再到基因,我们以为可以揭开生命之谜了,但却发现这个极小的世界里,居然还有无数的秘密——密码;现在全世界已经开动了上百架每秒能运算几亿次的计算机,投入了无数科学家,用了十多年时间,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恐怕还遥遥无期哩。一个几万分之一微米的小东西内部,已经蕴含着这么巨大的秘密,那么无垠的宇宙又有多少秘密呢?这可以想见,这个世界的知识领域有多么庞大,多么复杂,多么奥秘,是我们无法测度的。面对着如此无穷的领域,人心深处都会自然产生一种究其根源的疑问:这些知识和规则是谁去制定的?有一个肯定的回答就是,不是从无意志、无智慧的虚无——「自然」中产生的。这些知识的总和,只能表明一个答案:一定有一个大能的智慧者,在这些知识的背后。不知我这样回答,你能不能领会?”

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纷纷点头。

“我们也是基督徒,但我们面对教科书的观点时,常使我们为难。”我们向博士诉苦说。

“我们了解反对的意见时,对我们认识正确的观点是很重要的。科学上有这样的规律:有时我们越了解对立的观点时,我们才越加相信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如果没有相反观点的印证,我们所持守的观点可能是靠不住的。进化论者、无神论者就是因为不肯了解相反的观点,才使他们这么固执的。不怕对你们说,我读大学时就是一个极端的无政府主义者和无神论者。”

“你们来看,”尼雷尔博士向前跨过两步,摘下来一个种子,继续说。“这是荷兰栊牛儿苗,是鼎鼎大名的种子,在菜园的一些杂草里也能看到。你们看上面有一个小尖儿,下面好像有条尾巴,是毛茸茸的。尾巴尖儿弯弯的,像把镰刀,底下扭成根螺旋似的,这根螺旋一受潮就会变直。就在湿度计发明之前,人们就用它来测量空气的湿度,可想而知,这种果实的小尾巴就仿佛湿度计上的指针,移动着,指出空气的湿度。”

博士把一个种子放在我两个手掌中,让我哈一口气。它果然转动起来了,芒刺搔得手心怪痒的。可不是吗?它拧开来了,直了。

“每个花托上都有凸起个鹳嘴似的东西,原来每个「鹳嘴」,是五个小室生在一起的种子,很容易把它们分开。”博士摘了一根母株对我们说,“种子脱落的时候,翟在地上,用那镰刀似的尾巴尖儿钩住小草,天气潮湿的时候,螺旋绕开来,它一转,尾巴尖儿的种子便钻到土里去了。种子再想出来可办不到——它的芒刺是往上翘的,顶住上面的泥土,不让它出来。多么巧妙!——植物本身懂得把自己的种子播到土里。这设计巧妙吧?”

“是呀。”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但这知识的背后就有许多疑问了:这是谁设计的?它懂得气象吗?懂得土壤学吗?懂得力学吗?它有智力吗?它有自我设计的能力吗?谁在它的遗传密码里稍轻拨弄,弄成这个样子呢?即便是最有智力的我们想改变自己都办不到……你看,疑问就一大堆了。这些设计肯定不是来自荷兰栊牛儿苗自己,既然是来自它自身之外,又会是谁呢?是无意志、无智力的「大自然」在冥冥中弄了一番手脚,就这样不知不觉神奇地造成吗?这不是要我们相信神话中的神话吗?怎么可能?将全世界的科学家的智力汇集成一处,又运转几百架庞大的计算机也办不到,我们为什么会相信无意志、无智力的「大自然」能够做到呢?荷兰栊牛儿苗这些奇异之处,在这个世界里只是恒河之沙。天文、地理乃至生物、医学等等奇妙的总和,只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它们都是从一个有无限智慧的创造者手中而来的。过去,我们把科学看得太伟大了,其实它在宇宙「奥秘」的面前显得多么无知、多么渺小、多么可怜。科学所知道的在「奥秘」面前永远只占了极少极少的部分,只不过是揭开「奥秘」的一层皮。所以,最伟大的、最值得赞美的是没有穷尽的宇宙「奥秘」和它的设计者……”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博士继续说道,“你们再来看这一块叶子,看似很普通、很简单,但我们整个人类的智力都无法弄懂它是怎样把阳光转化为养分的。就是说,到现在为止,我们对「光合作用」还一无所知。生物学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现在我们拥有了放大多少多少万倍的电子显微镜,高速的电子计算机,但仍然未能揭开它的秘密,可见这里面多么精密,包含了多么高超的智慧,但这些植物怎么会掌握到这种复杂、奥妙的生存方式的?它们是怎样懂得叶绿素微妙的结构的?它们是无意中巧合地寻找到了这种神奇的生存方式吗?能令人信服吗?就算它们长着一个脑袋,是「有高超智慧」的植物,即使它们懂得这一切,但它们就一定能从无机的泥土中制造出这样有机的细胞吗?我们人类有这么丰富的知识和科学手段,实验室里什么原料应有尽有,尚且不能做到,更何况「自然」地,无意巧合地在无机物中产生呢?这岂不是痴人说梦吗?进化论是靠建立在「无数偶然」上自圆其说的,似乎通过无数不可解释的偶然现象,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它不太像科学,倒更像神话。在生活上我们懂得一个道理,一件事的成功,假使有太多的「巧合」,我们就有理由认为此事并非纯粹出于偶然,而是出于某种有意识的安排。如果有人相信进化论,他相信的不是科学,而是神话:「在很久很久以前……」神话就是这样开始的。”

我们“哄”地笑了起来。

“对呀,你这么挑明,我就更明白了,我们相信「自然而然」产生生命的想法是多么荒唐。”雅丽莎插了一句。

“每一个小生命所费的工程都是浩大的,一只蚂蚁、一朵花和一棵小草都是精密完美的。”博士慨叹地说,“没有所谓的「简单形式的生物」,就连那些科学家所发现的最简单的生命——如细菌,仍旧是相当复杂的。你们知道一个生命有多么复杂吗?我不说一个人体有多么复杂,也不说一个细胞有多么复杂,只说细胞中的一个小部分——DNA分子。1967年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爱根博士( Manfred .Eigen)在演讲中说:「一个含有221个核甘酸分子,其复杂程度的数学量,等于这些核甘酸所能形成的不同排列的总和,一共是10的133次方,而10的105次方个分子,就足以充满整个宇宙。」这10的133次方次随机组合之中,只有一次组合是可以产生第一个生命的。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让这10的105次方个分子随机组合,组合的速率为每秒10000次,假设宇宙的年龄为三百亿年(10的18次方秒),那么从宇宙形成到现在,一共可以产生的组合方式是10的127次方次,还不足以产生一个有正确核甘酸排列组合序列的DNA分子。不要说进化了,就连产生一个生命的时间还不够!更加不可想象的是,理论上最简单而有生命的蛋白质分子,至少含有400个氨基酸,也就是说,需要至少由1200个核甘酸组成的DNA分子,才使该蛋白质能够产生。而我们通常看到最简单的原核生物中看到的DNA分子,含有几千个,而不是221个核甘酸。可见,无论宇宙的年龄有多长,「进化」的速率有多快,单靠自然巧合的随机组合,而产生第一个生命所必须的DNA分子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几年前,宇航员已成功登月了,但在取得这令人惊叹的成功前,数千名科学家、工程师们不得不努力进行多年的研究工作。他们费尽心思地计划、设计、制造、组装、测试、试验……这飞船有几百万个零部件,为了制造它们,还要制造许多专用设备……可见工程是巨大繁复的,为什么要这么煞费苦心?就是因为科学家们并没有期待偶然巧合出现的事情,更加没有理由相信飞船会「自然而然」产生。然而,即使这样,一个人们能够想象的最小的生物,仍然比这个登月飞船要复杂得多。唉——人类最浩大繁杂的工程,比起一个生物细胞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这样的工程尚且要大费周章,更何况生命呢?科学不但不能证明上帝的虚无,反倒更加证实上帝真实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科学家相信上帝的原因。”

尼雷尔博士一番娓娓动听的话,深深地吸引了我们。我想,有一次爸爸带我到一个科学实验室里,我被那些复杂而高大的设备所惊呆了,我还赞叹着科学家的伟大哩,原来这一切在一个细胞,甚至DNA分子面前也算不了什么。那么更大更复杂的植物、动物不就更不可想象吗?

“你们看到了吗?”尼雷尔博士带我们来到山涧中的水潭里去看,指着水中说:“那些小鱼,叫鱲,鲤科,银灰带红,有蓝色横纹,生殖季节色彩鲜艳。在我们这里一带方圆几百公里,到处的山涧都有这种鱼。这有什么奇怪呢?过去肯定无人这样想过:这些鱼是从哪里来?为什么同其它山涧、乃至世界其它的鱲鱼一模一样?如果它是鸟儿的话,就好回答了:是飞来的;如果是在大海、或者大河也很好回答:是从那里那里游来的。但这里可是在二千多米海拔的高山上,根本不可能游上来,更不可能飞来。只能有一个答案:是土生土长的。但问题又来了:如果是土生土长,为什么这个涧的鱼与那个涧的鱼是相同的呢?如果要它们配种的话,一定也能繁殖的。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能够无意进化出一模一样的种类,那真是天方夜谭了。是巧合吗?如果有两个家具厂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打造了一模一样的新式家具,只有几十亿分之一的可能(除了有意模仿),如果上百家、上千家都打造得一模一样,就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进化论根本回答不了的问题。我们只有真的懂得这些,才能知道「自然而然产生生命」的想法是多么不可信。所以进化论的炮制者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创造者①。达尔文最后不得不说:「我承认原始的生命始于造物的上帝,若没有一个至极的原因,宇宙就不能存在。」这是《达尔文自传》中他自己说的话。无神论者相信「自然」能产生一切,这恰恰为自己创造了另一个神——「自然」,它不但具备了神明的所有特征,而且比神明更不可思议,它是无意识、无意志、无智慧的东西,却比有位格、有意志、有智慧的上帝更神通广大,一切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星辰罗列、日月运行、生命构造的奇妙、人类超卓的智慧等等,皆由它胡乱碰巧所产生,到底谁更不可信呢?正如孟德斯鸠②所说:「如果说完全盲目的运动,竟能产生智慧的存在物,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谬吗?」

“所有企图摆脱上帝的学说,到最后总要面临它自身的困境,无法解释终极的问题。无论天文学、地质学、古生物学等,历史上已经淘汰了多少学说,才形成今天的学说,可见这些学说都是相对的,到了一定的时期,这些主流学说又会被无情地发现错误,隔不多久,又来一次被推翻;然而上帝至今仍然屹然不动。我们都无法回到过去看到万物形成的过程,两样的观点,说实在的,都无法直接证实,都只能靠「信心」去相信。上帝也没有告诉我们,他怎样创造世界,他只肯定地说了一句:「起初神创造天地」,不留一点争辩的余地,上帝用亿万种不可用或然率去产生的奇妙万物,来证实他的话,这才是最雄辩的。谁想争辩,谁都只能哑口无言,像约伯③一样。所以,每当我从事科学研究时,看到宇宙万象如此复杂精确、壮丽辉煌,就不得不惊惧战栗,不由得谦卑起来……透过科学,你会更认识上帝。”

我们听得入神,最后我们鼓起掌来。我们多么想这样呆下去,听下去呀。

但歇息的时间够了,我们又要继续起行了。

迎面是一条奔腾咆哮的溪流,隆隆的河水声震山谷,震人耳鼓,要撕裂嗓门叫喊才能听到彼此间的说话。我们要从这里跨过去,才能少走许多的山路。但是河水从上面森然壁立的山峡中,俯冲曲突而下,形成一条湍急的河流;不远处的下游,就是凌空飞渡的瀑布,还夹杂着滚石撞击岩石的震撼心弦的响声。

“前几天刚好下了雨,所以现在水比较大;如果真是发大水的时候,人是不敢近前的,其声如雷——听之失魂、视之丧胆。”尼雷尔博士大声说道。

河水汹涌澎湃,石卵滑溜,落到水里,一定会被冲到瀑布那里摔下去。太险峻了,怎么过去啊?就算是最灵活的猴子也不能爬过去的。

博士用绳绑住一个铁勾,把它甩到对面的树上,一下就缠紧了;然后又用另一条登山绳扣好自己,把一头交给我们,以防万一;他用力拉紧对面拴住的绳,一个弹跳,腾空而过了。过去后爬到一棵俯身出来的大树上,绑好了绳,把绳抛下来,让大卫为每一个人扣好绳锁,一个个荡过去。

在荡过去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想:万一绳子断了,我就跌到水里去,就会被水冲到瀑布下面的深渊里。真是令人心惊肉跳的飘荡呀,感受到自己好像泰山一样。

最后,轮到女孩了,我们男孩在这一边接应她们过来。每个荡过来的女孩,都带着尖叫,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真是够刺激的,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雅丽莎还忘形地捏了我一下。

松树擎着巨大无比的绿色华盖,脚下堆积着厚厚的松脂,体现出真正原始森林的气象;越往里走,森林越显得昏暗,它们的叶在上面紧密地交错着,紧得使人看不见天,光线非常昏暗,脚下不是黄褐色的松针就是光秃秃的地面,在这么幽暗的地方已经长不出草了。松针厚厚地覆盖着地面,像松软的褥子一样。森林就是这样,用自己的尸骨滋润未来的新绿。

松鸡在啄食松子,传出喇叭似的长鸣,这松鸡带颈羽、鲜艳的栗色羽毛,中间点缀着深褐色的班点,尾巴的颜色也一样。

长尾雉长着一道道黑白花纹的长尾巴,它们东一个、西一个地停在树枝上。

这山真是一座天然的动物园和植物园呀。

树杆上有一些洞,尼雷尔博士用电筒瞧了一下,摸出了几个蛋来,说:

“掏树洞一定要先看清里面是不是鸟窝,因为蛇也会占小鸟的窝的,万一掏的是蛇窝就麻烦了。现在先掏一些鸟蛋,因为今晚我们要在草甸带过夜,到时就可能再找不到鸟窝了。”

我们也学着样子,先后掏了几个鸟窝。

前面突然一落千丈,深不见底,我们知道面临的是一个深渊,深得不敢往下看,用石头扔下去,听了很久才有石头撞击石壁的回声,令我感到心寒。如果在这里一滑脚……一阵毛骨悚然,我不敢想下去。

博士带领着我们绕道而行,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让我们往深渊看去。有恐高症的人站在这里,一定要晕过去。我们看到下面是黑暗的一片,似乎若隐若现见到有一些树;如果是树的话,那真是太小了,像草一样。

“这里的相对高度是一千米,是火山爆发时发生的地震,使一块山体岩石裂为一半,经过多次的地震,就越裂越大,就形成了现在这个山峡的深渊。”尼雷尔博士说。

这个深渊深得可怕,黑洞洞的,有两道瀑布在两边冲刷下去,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我来过吗?不可能……哦,我记起来了,这个景色,很像我梦中那个深谷,只不过梦中那个印象是热带丛林。

我们来到了疏林带,这里较为通明透亮。只生长了些稀疏的桦树、山毛榉、枫树、栗树、榆树、柏树、松树,但灌木却多了起来。香味浓郁的金雀花和鲜花盛开的灌木几乎完全占据了山地,碧绿的肉豆蔻丛同躯干深红、阴翳宽广的松树掩映成趣。

我觉得肚子很饿,说出来后大家也这么说;奇怪,今天的消化力为什么这样强?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吗?

“拿出你们的PH试纸来,试试你们水壶的水。”博士说。

我们照办了,果然,我们喝的水有问题,是呈碱性的,怪不得。

“不同地段的水,”博士说,“流出来都会带有不同的矿物质,所以就会有酸碱不同的成份。常常野外作业的人,要学会分辨,否则有时甚至会有危险的。”

“那么,你是怎样分辨的呢,博士?”

“一是闻,二是尝,三是手感。这是要训练才能办得到。”

我们把刚才掏到的鸟蛋,煮熟吃了,肚子才感到满意。

“赶快走吧,孩子们,日落之前务必要赶到草甸带。”博士催促道。

我们走进了一个浓密的灌木丛,每一步都要受到灌木的阻碍,被荆棘勾住衣服,被树干拦住道路。大卫挥刀开路,披荆斩棘,整件衣服被汗水沾满了脏东西。

终于来到灌丛带了,离目的地不远了,这使我们精神振奋。

这里差不多青一色地生满了杜鹃植物,仿佛是杜鹃的海洋,只是偶然间有一两棵野枣树参杂其间;山下的杜鹃花早就已经凋谢了,而这里却是杜鹃花开得正热闹的时节,漫山遍野都红了一大片,煞是好看。

“你们看,”博士指着灌木林下说,“一定有很多鸟儿在这附近……”

我们一点也看不出什么。

“你们有没有看到这里的枯叶泥土有什么特别呢?”博士说。

“这些枯叶泥土好像是一堆一堆的,不像是自然堆成的……”细心的曼莉回答说。

“对,”博士高兴地说,“观察大自然就需要这样的细心。这是小鸟们扒泥土找虫子吃留下来的痕迹,这些痕迹还挺新呢。”

突然从前边有鸟儿扑腾而起,令我们感到惊奇的是,它的双脚之间,夹着一只幼雏,飞到不远的地方。

“不要动,等一会儿。”尼雷尔博士止住大卫继续开路。

不多时,那只鸟又回来,又把第二只雏鸟带走。

“这叫丘鹬,是一种很奇特的鸟,平时很小见到这种鸟,只有在荒芜地带才能见到这种鸟。因为它做窝是在地上,很多动物和人都对它构成威胁,因此平时很难见到它的踪影。它们数量很少,是不宜狩猎的。”博士说道。

我们继续开路前进。

来到一个地方,尼雷尔博士看到了什么,就止住我们前进。

“我看到了上帝给我们预备的晚餐了。”尼雷尔博士说着,卸下了包袱,用刀削了一条两米长的棍,就向附近一个地方走去;只见他没头没脑地向那里的灌木狠狠打去,打了几十下;我们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他就示意我们向他靠去,我们看到有五六只“鸡”倒在地上,我们钻入灌丛中,把“鸡”捡起来。

“打这种鸟是不用费弹药的,它们的性格是「呆愣」,学名叫「黑榛鸡」,极其驯顺,人走近它只要还够不着,它就只会傻呆呆地观看你;猎人只要用很简单的、甚至是很可笑的方法,也能捕捉到它们。更可笑的是,虽然见到同伴一个个被打下去,它们还是站在那里,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似的。你们记得《圣经》「出埃及记」吗?上帝曾使饥饿的以色列人的营地布满鹌鹑,让以色列人尽情地捉,尽情地吃个够,就是这种鸟;因为那时还没有这么严格的学名区分,而「黑榛鸡」从外表粗略去看,同鹌鹑并没有多少分别,所以那时的人这样统称为鹌鹑也是很自然的。三千多年前《圣经》就记载了这种「鹌鹑」的呆性了,可见《圣经》中的科学知识是很丰富的。”

我们读的是教会学校,博士所说《圣经》的事我们都很熟识。

经过千辛万苦的跋涉,终于到达这个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草甸带,我们多么兴奋啊。

高寒地带的野花,芬芳吐艳,在山风的吹动下,齐齐整整地一摇一摆,我看到它们好像在唱歌,令人心旷神怡;又好像列队的少女一样在迎接我们,这样富有动感,更显得她们多情、春心荡漾,像童话般的景象,让人浮想联翩。

这里生长着菊蒿、苔草、蝴蝶花、紫云英……等草类,花冠相接,枝叶交错,云蒸霞蔚、花团锦簇,好一个花的海洋呀。

我们忘了一天的疲劳,向花海扑去。

火红的、雪白的、橙黄的、天蓝的、淡紫的……白的像粉、红的如血,绿的如玉,各样的颜色,令人眼花缭乱;

蝶状、唇状、舌状、伞状、吊钟状、管瓣状、十字状、针瓣状、平瓣状、管舌瓣、披针状、鸡心状、竹鞭状。……什么形状都有,真是美不胜收;

有单瓣的、复瓣的、单生的、有簇生的、有总状的、有散形的;有典雅艳冶、有清淡幽雅、有眉飞色舞、婆娑弄姿;有低眉垂袖,璎珞矜严……各种形态,都在尽态极妍。

这简直像一个奇花博览会。

我们每样都摘一些下来作标本,但目不暇接,只恨爹妈生少了一双手。

这里许多草都在转黄了,可知这里的气候已经相当平原上的秋天了。

采够了,摘够了,才安心来扎营。

尼雷尔博士选择一个较平的、背风的地方扎营。

云朵像泡透了橙汁,橙红一片,山山染上了金黄。

霞光四射,景象十分瑰丽辉煌,愈近黄昏愈加灿烂;天气清朗,周围静得什么都听不到了。

黄昏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上八点了,我们才吃上晚餐。烤榛鸡的肉,实在香极了,比家鸡香十倍。

“我们为什么要赶到这里来过夜呢,”尼雷尔博士说。“因为草甸带一般很少凶猛的野兽,除了一些素食者外,只有一些狡猾的小动物,如:狐狸、豺狗等,所以比较安全。今日太累了,今晚可以不守夜了,有皮球为我们守夜就行了。我们可以痛痛快快休息个够啦,不过,食物一定要放好呀。”

我一面吃着,一面欣赏四面的风光。

到处是熔岩形成的大石,几棵弯曲的矮松相当顽强地生长在这个高度。

山崖石壁,一道道苍劲有力的裂纹很有美感,岩石显露出的质感很有刚毅的气概,代表着力量、坚决、誓不低头的精神。

山,上帝精美的雕刻。

下面一片苍茫,莽莽林海,望不到边。山脉像是地面起伏的皱纹。我才真正领会到什么叫“大自然”,在这个“大自然”面前,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微生物”。感受到造物主的胸襟气魄有何等的博大宽广。

此时此刻,很自然使人万念俱消,尘思俱净。虽然我在学校也有烦恼、嫉妒、争执,但此时看着眼前这一切,顿然觉得那些事是多么微不足道;什么怨恨,什么忧愁,什么计较,原来是多么鸡毛蒜皮、不足介怀的事;心胸此时多么宽广,很想去宽恕,很想去爱……

夕阳收起它昏暗的微光,一切峰峦岭嶂,渐渐阴暗下来,而西边石壁依然在返照着夕辉,光暗分明,煞是好看。

红日西坠,很快就完全沉落下去了,天边由红变紫,最后我看到了一个奇特的自然景象:落日后的最后一抹光辉出现了绿光。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景,据博士说,只有在空气极度清澈的时候,再加上其它特殊因素,才能有幸见到。因这里是高山,能满足这些条件,所以是较常出现的。

一串隐隐约约的峰峦起伏,变得模糊不清,后来逐一消失,只留下几座最高的岩石像幽灵一般的剪影。

“博士,”趁着晚餐后休闲的空当,我们跟尼雷尔博士聊了起来,“你怎么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一个基督徒呢?。”

“一定有一些特别的经历吧?”

“讲给我们听听吧。”

“唉,说来话长呀——”尼雷尔博士环视地看了看我们,然后把目光投射到极远极远的天边,仿佛要把很遥远的回忆拽回来。“我年轻的时候在美国那边读大学,那时候,正是处在「垮掉的一代」的时期,我们对所有传统的价值观都持否定态度,喜欢离经叛道的一切反叛行为,向往不受约束的无政府主义。我们过着荒唐颓废、放荡不羁的生活:不怕对你们说,我吸毒了,到后来我患了一种难于启齿的绝症,只好等候死亡……那真是痛苦难熬的经历,我很绝望。我妈妈(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床前陪伴着我,每天为我祷告;有一天,她为我祷告完之后,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感到深深的忏悔,忍不住就大声痛哭起来,这种感觉到现在还仍然能清晰感觉到……”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多么美妙的感觉啊。痛哭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感到心灵和身体轻松了很多,仿佛有一些东西脱落了,然后在我心里有一个声音说:「你的罪被赦免了……」,一个月之后,我再去检查,所有的检验指标都正常了,毒瘾也消失了,真是奇妙极了。后来我又继续攻读荒废了的学业,为了写好博士论文,我只身深入到这个德克斯山脉考察。有一次傍晚,我迷路了,陷入了绝境,没办法——那时还没有通讯设备,唯一的办法就是祷告……这时天已黑下来了,我感觉到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光,说出来真令人难以置信:肯定不是自然光,更不是人造光。这光在前面莫明其妙地移动着,我出于好奇,就向它走去,接着它又往前移动,我跟着跟着,不知不觉地回到扎营地,这时已经半夜了,才知道,原来是它引导着我……以后,你们无论遇到什么艰难的境地,都不要气馁,只要相信,奇迹同样会发生在你们身上的……是的,只要祈祷,虔诚的祈祷,你就会发现上帝的……”

想不到,这句话成了预言我们后来境况的谶语。

天黑下来后,我们在帐篷打开旅行灯,写着日记或观察记录。

今日的经历太丰富了,不知如何把它记录下来。是的,大地以多种方式表达它的语言,它比能说出的最好的语言更妙,它是无法编入辞典的。我们想复述大地的语言,就感到力不从心,只成了一个口吃的人讲一个蹩脚的故事。

十时左右,尼雷尔博士呼唤着我们出来,顺着博士所指的方向,我们看见了一团翠绿灿烂的霞光悠然地升腾起来,一瞬间变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光带,像一束悠悠飘动的彩条,像从天上下垂的天幕,极其壮丽。

“你们没有见过吧?这就是极光。”尼雷尔博士说道。

啊!原来这就是有名的极光,多么瑰丽的极光啊!

我们用望远镜去看,就好似发生在眼前,好像是从天女的裙裾下往上望。

“这是太阳的电微粒在稀薄的空气中放电所产生的现象,”博士解释说,“今年是太阳黑子活跃周期中最活跃的一年,因此今年的极光成为经常性的现象,几乎北纬50度以上的地方都能偶尔看到。”

“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看到呢?”我们不解地问。

“因为在我们这个纬度还较偏低,最近十几年才出现过两次,而我们现在借助高山的高度,就能看到更远的天空……”

在这个创造了世界和艺术的上帝面前,我肃然起敬。大自然是他的画室,创作的工场。

山风徐来,花香阵阵,时清时浓。有点寒气刺骨,需要加衣了。

一幕变幻的天火,映亮了北方的天空;足足45分钟之久,这个天女的倩影,才回到天府里。

我被今天一个接一个大自然的惊叹所震动,激动不已,久久不能入睡。

…………

Anticipation Secret Garden - Winter Poem

高山上的早晨来得特别早,阳光很早就照射到了帐篷,我们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的时间很紧迫。

“山羊!”有人喊道。

我们看到一只山羊,在一块大岩石上观望我们;当它看到我们在看它时,就从嶙峋的岩石中间跳几跳,不见了。令我们好惊奇:它可是没有爪的呀?如何抓住岩石而不滑脚呢?它们的脚仅仅是一只平底的蹄子,不是很容易滑脚吗?

“它们的技巧在于平衡,而不是爪功。”尼雷尔博士说,这时他正在观察天气。“草甸带有很丰富的牧草,凶猛的野兽很少能够在这样陡峭恶劣的环境生存,所以吃草类的动物,比较喜欢在这一带生活;在长期对环境的适应中,它们练就了一套惊人的平衡技巧,行山如履平地。亚伯拉罕在山顶献以撒时,不是在山顶上见到一只公羊,它的角挂在灌木丛中吗①?可见这种蹄类动物最喜欢登高,喜欢在山顶活动的。”

今天冲击山顶,务必要轻装上阵。把大部分的行李留在一块容易记得的大岩石上,随身只带一些干粮、水以及登山索、鹤嘴锄等。

尼雷尔博士为每个人削了一条棍。

“今天几百米的攀登再无树可以依赖了,我们平衡的工夫就在这根棍子上。”博士说道。

我抬头看看积雪的山顶,看到白云在山顶飞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的心,早已飞到上面去了。

我们沿着一条较为平缓而又弯弯曲曲的山脊行走,因此走起来比较轻松容易。放眼望去,这山谷铺着熔岩,怪石嶙峋,突兀峥嵘,质层褶曲,越岫而出。两边风景极佳。

“喂!——喂!——……”我们向山谷下面叫喊,听到下面不住重复着回声,心情惬意极了,都开怀欢笑起来。

“雅丽莎!——”

“爱德华!——”

“我摸到云朵啦!”

“哈利路亚!——”

“阿们!”

“哈,哈,哈……”

前面是一片贴地蔓生的灌木,石头上长满苔鲜。

有一道两米半高的岩石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互相蹬着肩膀翻了上去;不多时又是一堵十多米高的石壁,大卫用登山索一步一步攀上去,很快就到了顶上;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吊上去,就来到一个平台。

这里又是一片花海,但比较清一色;这片灿灿似金,那片靛青如缎,不像昨日我们看到散杂生长的。

我们问尼雷尔博士为什么会这样不同。

“在这高寒地带,夏季的时间很短,山越高,时间越短,植物都要竞相争取在这样短的时间开花结果,完成它们的生命历程。其实它们都是杂生的,只不过这里比下面那里更寒冷,开花期比它们更短,这几天是这一批开花,那几天是那一批开花,看起来就是青一色了。说不定一会儿我们下来,这些花又换过另一批了,变成红色、紫色的。常常使许多旅行者迷路,就是因为这样:他以为走错路了。”

真是不可思议,那一边是雪线,寒光四射,这一边却是繁花斗艳。真教人不敢相信。

我抬头看冰峰,晶莹耀目,宛如戴着玉冠,在移动的白云映衬下,飘飘欲动。有两只鹰,在我们头顶盘旋。

俯瞰看,有一股云涛像潮涌一般越过一个马鞍形凹陷的山梁;另一些云雾在山腰下盘绕浮动,云彩的阴影也在移动。放眼远望,无数山峰只像一个个土堆,而我们倒像一个巨人,千山万壑已踏在脚下,使人悠然有一种挑战极限和征服困难的满足感和自豪感,这就是登山运动的魅力所在。

来到一个缝穴前,宽约有一米,却深不可测,我们要从上面一一飞越过去。曼莉不敢跳,这就难倒了尼雷尔博士了。博士没有办法,惟有跨在这个缝穴上,抱她过去。

“对不起,博士,让你冒了很大的危险。”曼莉想哭地说。

博士微笑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要学会勇敢。

“你们看见吗?这叫雷劈石。”尼雷尔博士指着一根笋状的岩石说。“它曾经被闪电从头劈到脚。”

这石兀突直立,周身是苔藓,斑驳苍劲,大约有古希腊神庙的石柱那么粗,从顶至脚劈为两半,劈缝整齐,有一二十厘米宽,可见电击的能量有多大。

这里泥土裸露,土壤好像是火山灰,已经没有什么植物了。

“这是火山蛋,”尼雷尔博士捡起一块水滴状的石头说,“这是液态熔岩被喷上天空时,下坠还没有完全凝结,不断旋转而形成的。带些回去做标本吧。”

接着还捡到一些纺锤形、鸡蛋形、馒头形、梨形、饼形等其它圆球形的火山弹,便把它们堆作一堆,作个标记,待下山时带回去。

尼雷尔博士指着一块一座房子那样大的圆石说:“你看,有一些火山弹是这样大的。可惜不能带回去了。”

这一带还有很多羊粪,不久,我们又见到了山羊。只见它们攀登跳跃,技艺超群,转眼工夫,就跑得无踪无影了,让我们再一次领略了它们绝妙的攀涉功夫。

我们来到一个山脊上,很狭窄,一米多宽,五十米长,这边是陡峭的山坡,那边是垂直的悬崖,人在上面走着,就好像在斧头刃上行走。

“这时候最重要的是心理,战胜来自心底的恐惧,才是最重要的。最危险的倒是风,如果遇到风,要立刻趴下。好,勇敢过吧!”

我过去的时候,两眼不敢下望,只看着脚尖,躬着腰,准备随时趴下;其实这些路,平时闭着眼也可以跑过去,但在这里,却不由得脚软。走到一半,我感到昏眩、四肢酥软,就瘫坐了下来,待好一会儿才继续前进。

女孩子还没有走到一半就得坐下了,不敢再跨前一步。尼雷尔博士只好让她们闭上眼,一个一个地背过来。

我们才知道,要在这样石头嶙嶙的高山上生活,羚羊、岩羊或山羊的平衡技巧是多么了得。它们所走的路比我们所走的,不知艰险多少倍。

我们来到高山寒漠带,永久积雪的地方。这火山顶的高度,其实仅仅触到雪线,从雪线到火山口,并没有多少距离:只有三百米。因此并没有见到什么冰川,只是薄薄的冰雪。

我们这群冒险的人,历经三小时的劳累与周折,终于登上了海拔4000米的峰顶,比我们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我们喘气喘得利害,呼吸感到困难,可能是空气稀薄,高山反应吧。

成功,总是为勇敢的人预备的。我们终于登顶啦!

哗,是一个怎样气派的火山口呀。

火山锥还非常完整,还保留了许多火山现象的痕迹。表面上突出一块块深黑的石头,是凝固的熔岩,硬结的火山渣,遍地皆是,还覆盖着浮土一样的火山灰。火山口内只有极少的积雪,也没有水,可能有洞漏到山下面了。

“第一个下去的人,务必要把身边的碎石向下推落,免得后面的人无意中碰到,滚下来碰伤自己;后面的人要小心,尽量不要碰到碎石,有碎石滚下的时候,懂得找掩蔽体……”尼雷尔博士吩咐着注意事项。

大卫第一个下去,尼雷尔博士在上面放绳。

由于日晒雨淋,岩石被风化,逐渐碎裂,因而火山口四壁崩塌了许多的岩石,形成许多松动的石块,一不留神,就使它滚落下去,虽然做足了防范,还是不可避免;火山灰也一样,随着上面下来的人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洒下一阵阵的灰来,使得下面的人满脸满嘴都是。

死灰色的火山口底部,毫无生气,一片死寂。脚踏在这个曾经震天动地的火山口,看看四面环绕着耸立的石壁,我内心感到惶惶恐恐的。

一缕缕的烟在各处升腾,是带有硫磺味的蒸汽。遍地是岩浆冷却后收缩而有许多裂纹的岩石,熔岩很酥脆,随时会塌陷下去。

“我们只能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尼雷尔博士说,“因为今晚我们还要赶回昨晚的营地过夜,回去的路也较艰难,所以要在太阳下山前赶回驻地。”

我们向火山的中心走去,为的是要看看火山喷发的通道口。

尼雷尔博士捡起一种颜色赭赤、状如蜂窝的石头,对我们说:

“这种石是岩浆喷到地表时,其中含有的气体迅速大量跑出而造成的,就像烤面包的原理一样。这种石很轻,在水中能浮起,像浮沫一样。带回去吧,很有纪念价值,其它的石头,在一般的环境都能捡到,但这种浮石,只能在这里捡到。”

浮石层上堆积着一堆堆的碎石,其边缘锐利得像刀子一样。巨大的浮石卡在单块的岩礁之间,宛如一个个哨兵矗立在打了褶的熔岩硬壳上,而熔岩壳内又“丝丝”冒出恶臭的含硫瓦斯。

我们小心翼翼地行进着,每每感到脚下发出可怖的空洞声,担心熔岩壳经不住我们的身体的重量,如果一旦塌陷,就可能掉到很深的窟窿里去。我们不得不先用棍敲打试试能否站人,才敢向前踏足,有时要跳跃跨越脆薄的地方。

来到了火山通道口,直径有几米宽,通道口的岩石和周围的岩石有所不同,是红赭色的。正冒出大量的水汽和热气,烟雾腾腾,像一个大烟囱。我们不敢近前,因为所喷的是含硫有毒的气体,只好向其中抛掷石头,听到石头滚动了很久,可见这通道口是很深的,恐怕一直通到地壳的深层。

“你们把耳贴在地面听听,”尼雷尔博士说,“你们会听到低微的响动声,对吧?这是一个年轻的火山,才熄灭了几百年,对于火山来说,是够年轻的。现在还常常录得轻微的地震,随时都可能重新爆发……但不要害怕,肯定不会是今天……”


①达尔文晚年皈依了基督教,后悔地说:进化论只不过是他年轻时候的狂热幻想,遗害了后人。

②孟德斯鸠——十八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法学家。

③约伯是圣经中的一个虔诚人物,在受难时信心软弱,诘问上帝,曾被上帝用几十个大自然的奥秘去反问他,使他哑口无言。

①出自《圣经》,亚伯拉罕遵从上帝的意思,带他的独生儿子以撒到山上,正要把以撒作牺牲献给上帝时,上帝派天使阻止了他,这时正好有头公羊被挂在灌木丛中,其实这才是上帝预备的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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