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高欢筹备半年再度西征，沙苑之战一万破二十万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568篇

大同三年（公元537年）闰九月，经过长达半年的准备，高欢率二十万兵马从壶口赶往蒲津，又让高敖曹率三万人马从河南出发，再度西征。

此时，关中的饥荒还在持续，宇文泰所率领的将士不足一万人，被迫前往恒农就食，已在此停留五十多天。听说高欢将要渡过黄河，宇文泰带领部队回到关中，高敖曹遂进军包围恒农。

右长史薛琡对高欢道：“西贼连年饥荒，所以冒死来到陕州运粮。现在高敖曹已经包围陕城（恒农郡治），粮食无法再运出去，我们只要在各条道路上布置兵力，不要和他们在旷野作战，待到麦熟时，他们的百姓都会饿死，还用愁元宝炬、宇文泰不投降吗？希望丞相不要渡河。”

侯景则对高欢道：“我们此次出兵，规模宏大，万一不能取胜，就很难控制住局面。不如分成两支部队，相继前进，如果前面的得胜，后面的就全力支持；如果前面的失败，后面的就顶替上去。”

但他们的建议高欢都没听，径直从蒲津渡过黄河，意欲一战功成。

宇文泰派使者提醒华州刺史王罴，让他务必谨慎防守，王罴对使者道：“有我老罴躺在道路中间，狗獾哪里能够通过？”

高欢到达冯翊城后，对王罴道：“你为什么不尽早投降？”王罴大声道：“此城是我王罴之冢，生死都在这里，想要送死的就来吧！”高欢知道无法强攻，就渡过洛水，在许原西部安营扎寨。

宇文泰率军抵达渭水南岸，向各州征召兵马。援军尚未抵达时，宇文泰想要率先进攻高欢，麾下将领都认为敌众我寡，不宜出击，请求等高欢再往西进时，观察一下动向再作打算。

宇文泰坚持道：“高欢如果到了长安，人心将大震。现在，他刚刚远道而来，我们可以出击。”立即下令在渭河建造浮桥，又让将士们准备三天的干粮，然后轻装渡过渭河，辎重则让人从南岸沿着渭水往西运送。

十月初一，宇文泰到达沙苑，距离东魏军仅有六十里路，诸将都为之恐惧，唯独宇文深表示祝贺。

宇文泰询问缘由，宇文深回答道：“高欢镇抚河北，很得人心，假如他借此守卫原有的疆土，倒还不容易算计他。但他率领一支孤军渡过黄河深入我方，这并不是众人所乐意的。他对失去窦泰一事深感耻辱，不听劝告执意前来，这就是所谓的愤怒之师，只要一战即可擒之。这道理明明白白，为什么不祝贺呢？希望丞相能够授予我符节，让我作为使者去调王罴的部队，要他们在高欢逃跑的路上拦截，不叫一个敌人漏网。”

宇文泰深以为然，决定放手一搏，先派达奚武去侦察东魏军，达奚武带领三名骑兵，穿上东魏军的军服当天出发。

傍晚，达奚武在距离敌营几百步的地方下马，偷听到了对方的口令，然后上马穿越军营，假装是夜间执行警戒任务的，发现有不守军规的士兵还理直气壮的上去抽一顿，通过这种方式详细了解敌情返回。

十月初二，得知宇文泰已到，高欢指挥兵马准备迎战，宇文泰连忙召集诸将商量对策。

开府仪同三司李弼道：“敌众我寡，我们不能在平地布置战阵，此处以东十里处有一个叫渭曲的地方，可以先占据渭曲等待高欢。”

根据李弼的意见，宇文泰在渭曲背靠河水的东西两面布置战阵，由李弼指挥右边方阵，赵贵指挥左边方阵，命将士们手持长兵器隐蔽在芦苇丛中，约定听到鼓声响起后再出来。

黄昏时分，东魏军抵达渭曲边缘，都督斛律羌举发现此地凶险，向高欢建言道：“宇文泰差不多把全部军队都带出来了，像疯狗一样和我们决一死战，偶尔也能咬人一口。渭曲芦苇丛深，烂泥淤积，无法用力，我们不如在此相持，秘密分兵突袭长安，一旦得手，宇文泰可以不战而擒。”

高欢也察觉到渭曲地形凶险，便问道：“放火焚烧芦苇丛怎么样？”不等斛律羌举回答，侯景上前插话道：“我们应当活捉宇文泰，把他带到百姓面前展示，如果将他烧死在人群中，谁会相信他真的完了？”

急性子彭乐更大喊道：“我们人多，敌军人少，一百个人抓一个，还有必要担心不能获胜吗？”高欢接受了他们的意见，继续前进。

这时，宇文泰故意放出少量兵力诱敌，东魏军果然上当，争先恐后的冲上前，生怕抢不到人头，队列已经乱哄哄不成样子。

等东魏军冲过来时，宇文泰敲响战鼓，埋伏的将士们奋勇而起，于谨等率六支军队正面交锋，李弼率领铁骑横向冲击，东魏军瞬间被切成为两个部分，阵型大乱，就此一败涂地。

李弼的弟弟李檦虽然身材瘦小却勇猛异常，屡屡跃马冲入敌阵，把身体隐藏在鞍甲之中，东魏军看见了都要叫道：“避开这个小孩子！”宇文泰感叹道：“胆量、决心都大到这种程度，何必非得要八尺之躯呢！”

征虏将军耿令贵杀敌甚众，铠甲与衣裳都染成红色，宇文泰道：“光看铠甲与战袍，就足以让人知道他的勇敢，何必再数他砍下的头颅呢？”

西魏三军用命，东魏也有猛人，彭乐带着酒意深入西魏阵中，被刺伤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但他把肠子塞回腹中，继续作战。

高欢见势头不对，准备暂且收兵，派张华原带着登记簿穿梭在各军营之中清点将士人数，可是没有答应之声，只好回去向高欢报告道：“大家都已经跑光了，各处军营全空了！”高欢还是不肯离去。

斛律金劝高欢道：“众心已经离散，无法再用，我们应该尽快赶往河东。”高欢依然坐在马鞍上一动不动，斛律金挥鞭抽打他的马，高欢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宇文泰乘胜追赶高欢一直到黄河边上，再次大破东魏军，在被打散的东魏军中挑选了两万多士兵，其余的全都释放回去。

李穆对宇文泰道：“高欢已被吓破胆，我们迅速追击的话，可以俘虏他。”宇文泰不敢冒险，率军回到渭水以南，在交战之地每人栽种一棵柳树，以纪念这场战役的胜利，是为著名的沙苑之战。

此战，宇文泰以不到万人的兵力，大破高欢二十万大军，前后共斩杀六万，俘虏两万，缴获十八万副盔甲与兵器，战果惊人。

得知宇文泰取得大胜，元宝炬加封他为柱国大将军，李弼等十二将也各自封官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