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的第104封信：好好说再见

亲爱的豆丁

这是爸爸给你写来的第104封信。

文字是爸爸和豆丁的另外一种联结

与豆丁在早上道一声再见

对于爸爸来说

仿佛是一件小概率事件

常常是爸爸起来

豆丁还在抿着小嘴

在梦乡里遨游

睡觉的姿势

是满足了爸爸对于睡姿的所有想象

虽说是小概率事件

但也并不是意味着不发生

周二的早上

应该是5点左右

天刚刚破晓

如果楼下有一只鸡

头遍应该叫过了

豆丁就醒来

醒来就要到外面客厅去玩

妈妈昏昏沉沉醒来

眼睛睁不开

给豆丁穿了衣服

就把豆丁抱到客厅去玩

爸爸迷迷糊糊中听到

豆丁的笑声从客厅传来

在早晨5点多钟的时候

过了一会

妈妈抱着豆丁走进房间

把豆丁放在床上

跟爸爸说

实在吃不消了，再睡一会

你看一下豆丁吧

现在几点

6点了

爸爸起来看着豆丁

眼睛也是有点睁不开

豆丁也看着我

爸爸在豆丁的眼睛里看到

一个蓬头垢面的爸爸

之后，豆丁就说

爸爸，我要看书

这么早就看书了啊

爸爸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爸爸的身子移到

床头柜上的一个置物篮边上

里面放着豆丁最最喜欢看的书

爸爸把手伸到篮子里面

随手抓了一把书

摊在豆丁面前

随便也把大灯开起来

豆丁见到面前放了很多书

马上跟爸爸说

爸爸，读

爸爸就揉了揉眼睛

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然后开始给豆丁读书

每一次读书

豆丁都要做到爸爸的腿上

那些书豆丁是读了一遍又一遍

但是再一次读

豆丁就像读到一本新书似的

给豆丁读书

在爸爸看来

是豆丁与爸爸最重要的联结方式

我们彼此沉浸于阅读过程中互动之中

豆丁总是手指着书的某一处

问爸爸这是什么

爸爸就跟豆丁玩字词游戏

跟豆丁说这是什么

不是什么，也不是什么

豆丁有着问不完的问题

30分之后

爸爸一看时间6点30了

就跟豆丁说

豆丁自己在床上看书、玩玩具

爸爸要去刷牙洗脸了

豆丁很爽快地应了一声“好”

爸爸转身下床

来到卫生间

卫生间边上的小窗点点阳光打进来

爸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多么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这是爸爸对着镜子的暗示

刷牙间隙

爸爸走出卫生间

想去卧室看看豆丁再干什么

但是豆丁没有在卧室

此时客厅传来一些声响

爸爸放好牙刷、洗了把脸

之后寻声走去

果不其然

豆丁在客厅

只见

豆丁坐在一把小椅子上

脚踩着一个圆柱状的泡沫台面

大概是某一次吃了一个小蛋糕留下来的吧

身子靠着边上一张小桌子

小桌子上面有一些零散的小玩具

有小猪佩奇、猪爸爸

还有一个粉红色的浴缸

爸爸走到豆丁边上

蹲下来

只见豆丁把佩奇放在浴缸里

边上的猪爸爸坐着

豆丁见爸爸来到豆丁身边

跟爸爸说

猪爸爸在给佩奇洗澡

那爸爸有没有给豆丁洗过澡啊

爸爸回应着

豆丁点点头

然后继续专注得玩自己的家家

爸爸看看时间也快7点了

妈妈起来也快洗漱好了

爸爸就起身跟豆丁说

豆丁，爸爸要去上班了

你继续在这里玩

爸爸走到门口

换了鞋

拿了包

回过头

向豆丁挥挥手

豆丁再见

豆丁也跟爸爸挥挥手

爸爸再见

爸爸打开门

就在爸爸即将把门完全合上的瞬间

爸爸透过门缝

看到豆丁

坐在凳子上

还再向爸爸挥手道别

爸爸站在门缝前

一直看着豆丁

没有关上门之前

豆丁还在挥手

最后爸爸跟豆丁挥挥手

说了声再见

把门关上了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爸爸突然想起了

几年前的一幕

那时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豆丁还没有出生

我们去很远的南方

看望一些很多年没有见面的亲人

临别时刻

一位年长的亲人

把我们送到动车站

进站之前

他一定还要给我们买一些面包

路上可以吃

进了站之后

送到电梯口已经不能再送了

他就站在电梯边上

目送我们

不停挥手

我们四人在电梯上缓缓上升

离他越来越远

他一刻都没有停下来挥手

直到我们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我们几人上了二楼候车室

放好行李

爸爸还去电梯口去看

这位老者

虽然已经停止了挥手

但是还一直站在那里

这是爸爸这一生

印象最深刻的道别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