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传承年俗【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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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年俗
不知什么时候,街边的树上已经披挂上了彩灯,每到夜晚,彩灯闪烁,似乎在提醒我,快过年了。
小时候喜欢过年,更盼望过年,因为每到过年时父母会给我做新衣服,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当然,最难忘的还是春节的那些年俗。
我家通常是大年三十的中午才吃团年饭,在这之前,汤圆粉是早就打好了的,春联、鞭炮、香烛、纸钱等也是父亲提前买好了的。一大早,母亲就起床,从灶上取下烘烤的猪头、猪尾、猪舌、猪心、猪脚等洗干净,放在一口大锅里煮。父亲抓来一只大公鸡杀了,杀好的大公鸡也放在大锅里同煮。姐姐们则去菜地里拔回萝卜、白菜等时令蔬菜准备团年吃。
快中午饭之前,母亲就安排父亲带着我们姐弟几人背上已经煮熟的猪头、猪尾和公鸡等食品,分别来到祖辈的坟前祭祖。父亲将背来的食品摆在爷爷奶奶的坟前,然后点燃纸烛,又朝坟头上倒几滴白酒,就让我们姐弟几个跪在坟前作揖磕头。完了后,父亲将盘绕在坟前的鞭炮的一端扔在燃烧着的纸堆里,就噼噼啪啪地炸响了。
几所祖辈的坟祭完后,我们又背着那些食品回到家里,母亲才从那些食品中分别选取猪耳朵、猪嘴、猪尾巴等部位切好装盘。母亲说吃团年饭就应当有猪头猪尾,寓示着一年下来有头有尾。我们家团年饭的菜式多种多样,但有一样是必不可少的,就是糖肉。糖肉是选取的三鲜肉,煮熟后切片放锅里用红糖炒,快起锅时又放几匙醪糟炒匀,一道香甜弹牙的糖肉就做好了。
正式吃团年饭之前,就是贴春联,这是我和哥哥固定的工作。我们用草团将米汤刷在门的两侧,然后选取最大最长的那一副贴在堂屋门上,贴的时候,父亲总要提醒,“看仔细了,别贴反了。”贴上后,我和哥哥便煞有介事地朗读一遍“喜庆佳节报佳音,恭贺新春开新运”,确认没贴反后,再贴下一道门。家里所有的门都要贴上春联,就是猪圈也贴上了“猪是家中宝,肥是地里金”。
贴完春联就是请祖先,请祖先的时候得在堂屋门口点燃纸烛,然后是放鞭炮,堂屋里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和碗筷。这时放的鞭炮比上坟的鞭炮要大得多,我们将它散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用火柴点燃,然后躲进屋角,捂着耳朵听到“噼噼啪啪”地爆完以后,也就表示祖先已经回来先吃过了。这个时候,我们才能上桌子吃团年饭。
吃完团年饭,母亲还要忙着炒花生、瓜子,父亲则准备汤圆芯子,汤圆芯子得分甜的和咸的两种,甜的是在大年初一早上吃,咸的是元宵节晚上吃。姐姐们这时要把全家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完,还得把家里的地扫干净,绝不允许留到第二年再清洁的。
大年夜是最兴奋的,大家一边守在电视机旁看春晚,一边守岁。春晚中播放倒计时的时候,我和哥哥已经跑在院坝里等候,希望在进入新年最早最准确那一刻点燃鞭炮,父亲告诉我们这叫“出天星”,大概是抢头彩的意思吧。从那一刻起,我们的周围就此起彼伏地响起了鞭炮声。
守完岁,虽然很兴奋,但父母还是要催着大家赶紧睡觉。第二天一早,姐弟几个就穿上新衣服给父母拜年,父母发给我们一些崭新的纸币,这些纸币我多半是不用的,有的夹在书里当书签,有的是藏在钱包里存着。大年初一的早上,吃的也很有讲究。我们家是绝对不吃面条的,母亲说大年初一吃了面条,整个一年里就会头绪多,不顺序;大年初一早上得吃汤圆,而且是大的甜汤圆,预示着这一年将会甜蜜、顺利的一滚而过。
吃过汤圆就是去上坟,这次上坟与年前的祭坟不一样,大家都穿得崭新整齐,只带着纸烛鞭炮就行。路上会遇到同样很多去上坟的乡邻,彼此打过招呼,互问新年好,相互间递着纸烟。倘若遇到久未见面或是出远门回乡的,还会问及一些近况等等,然后再散开,再去各自祖辈的坟地上坟。记忆中,大年初一的鞭炮声是从晚上整点报时开始,一直要持续到初一的午饭后还会断续响起。个别人家因为路途遥远没能在上午赶到,只能在下午或者是后面几天择日上坟。
随着年岁的增长,家乡春节的年俗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但上坟、贴春联等一些年俗至今仍传承下来。
上世纪90年代,我来到河北保定服役。在部队的第一个春节里,平素紧张训练的我们终于迎来了长假。但长假也就是可以放松一下,早上晚起半个小时,晚上晚睡半个小时,大年三十的晚上,可以把春晚看完而已。那晚,我们整个班的新兵在班长的带领下包饺子。来到部队,我还是很喜欢吃面食的,不像有的南方兵,除了米饭,基本上拒绝其它主食。平常我们包饺子都是白菜、萝卜或者芹菜馅,但年三十那晚,连队给我们发了很多肉。我们将肉细细剁碎,和着少许的白菜馅,大家有说有笑有闹的就在饭堂里包饺子。那一晚,每个人都可着劲地吃。有的战友吃饱了就到服务社给家里打电话,“每逢佳节倍思亲”,打着打着就哭得稀里哗拉的,带队的班长见状,赶紧让挂了,以免影响其他战友的情绪。那一晚,所有的新兵都不用站岗,吃过饺子后,都集合在俱乐部里统一看春晚。后来,我才知道,大年三十晚上不让战士站岗是部队的光荣传统,也是部队的一个年俗。
那十几年里,我在春节期间也探过几次家。每次探家正好赶上春运,我从保定一上火车,整个车厢里都挤满了人,甚至一些座位底下都钻进了人。好不容易挤到车厢连接处,这里稍松活点,但连接处的抖动和震耳欲聋的“哐当”声也让人受不了。想到厕所可能没人,结果厕所也让人“捷足先登”了。一千多公里路,楞是靠着一副国防身体给站了回来。返回部队时又是同样的过程。过程虽辛苦,但心中始终充满甜蜜,想到春节就要和亲人们团聚,真的是再苦再累也值了。这样的经历多了以后,我再探亲的时候就学聪明了,会带上一个小马扎,没有座位的时候,我就将马扎随时随地打开,可以及时地歇息双腿。
探家期间的春节也要重复以往的年俗,母亲同样要炒糖肉、初一早上同样要吃甜汤圆,那时父亲母亲渐渐老了,姐姐们也都出嫁了。惟一的不同是,在初一上坟时,遇到乡邻,我会主动掏出准备好的香烟散递给他们抽,他们也会问我一些部队上的事。后来,我提了干,也带了新兵,还带了连队。每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我都会安排炊事班给新兵准备好多的肉,安排班长要带新兵们去打电话。我还安排所有的连队干部在那一晚轮流替战士们站岗,而我,总是站晚上十二点那一班岗。我知道,这是部队的年俗,就像家乡的年俗一样,要传承下去。
后来,我转业回到老家,先是在派出所工作。大年三十的那晚,我主动向所长说,安排我来值班吧。那晚,所长很晚还开着车来看我,给我带来了好多的干果、水果。其实,派出所平时是很忙的,哪怕是晚上,也有不定时出警的情况。但年三十的那晚,派出所的报警电话一次也不会响。所有的人都回家欢聚团圆了,整个世界一片和谐安宁。所以那个晚上,派出所是最宁静安好的。我就在那样祥和的氛围中看着春晚,嗑着瓜子,守着派出所的接警电话迎接新年的到来。
新年的第一天果然是新的气象,一大早,派出所外面公路上就人声喧闹了。那时,家乡的经济已经非常发达,人们出行要么开车,要么骑摩托,十几米宽的交通要道楞是被车来车往上坟的人们挤了个水泄不通。这时,报警电话也凑热闹似的响了起来。我没有三头六臂,只能独挡一面,挡不了多面。好在所长和其他民警赶到,大家各司其职,才勉强把交通要道打通。后来,我们将这一情况反映给镇领导,镇领导又多方策动,终于修了一条绕镇公路,总算把每年春节交通拥堵的顽症从根本上解决。
再后来,我又去当了交警,交警最重的任务就是春运,春运期间最重的任务当属春节期间的道路交通疏导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交警都是不休息的。每年的正月初二,是父亲的生日,那一天,家里的亲戚都要来给我父亲过生日和拜年。以前我只要在家,都能陪着父亲和亲戚们。但是在当交警那几年,每年春节的那几天,都要上路疏导交通。记得有一年的初二那天,我疏导完交通后赶到父亲那里,亲戚们已经吃了午饭准备走了,我赶紧掏出烟来陪罪,亲戚们却非常理解地说,“要不是你们交警,我们今天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这会儿还没走拢呢。”好多年过去了,每逢春节给我父亲过生日拜年的时候,那些亲戚还要习惯性地问我,“春节还值班吗?还是那样忙吗?”
我给他们散了烟后,习惯性地说,“比以往要好些了。”但是,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的春节,我们都会忙,而且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仍然会在单位值班。
这已经是多年的传统,就像老家春节的年俗一样传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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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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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胜,男,重庆市梁平区公安局民警。多篇散文、小小说、报告文学在《重庆日报》《重庆晚报》《重庆晨报》《重庆法制报》《重庆纪实》《诗城文艺》《龙溪河》《重庆公安》《西安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2020年获《环球人物》《我的抗疫笔记》征文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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