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力‖瓦窑沟

瓦窑沟地处西沟的一个偏沟，名字的由来是，离沟口半里地的地方过去有个瓦窑，就是烧制砖瓦的窑，仅由此得名罢了。现如今只能找的砖瓦的碎片，瓦窑已经尚不存在了，儿时的一些回忆却还在。

冬去春来，在春风呼唤下，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树木也被唤醒了露出一个个小枝芽。地上的小草也露出了头，当地流传这样一句谚语“羊盼清明、牛盼夏”，意思是清明已过，树木枝头就绿了，叶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就可以赶着羊上啃食了，则牛就要等到夏至这个节气了，因为牛的食量大根本就吃不饱。过去我们这里都是庄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有10来亩耕地，每家都饲养一两头耕牛，农忙时节让这些耕牛完成农耕的活，平时就饲养者，母牛则每年产一个小牛犊，养大可以变卖换点钱。平时这些畜生吃喝拉撒产生粪便，可以当做肥料施在田间增加土地肥性，也可以增加土壤松散度。所以养牛则是家家都会一项工作，前几年的脱贫口号就有这么一条:“板栗、核桃、肉牛、食用菌”作为商洛的四大产业。也可以说养牛也是当时脱贫的重要出路。我们那块住着十几家的小山村，家家户户都养着几头牛，最多的时候一下子快40头了，这么多的牛蜂拥拥而上，在放牛郎鞭打下都挤进瓦窑沟，我就是放牛郎其中一员，当时瓦窑沟热闹非凡。

记得8岁时候，我刚上学，下午放学就跟着大一点孩子赶着我们这两头牛进了瓦窑沟。我那是放牛啊!就是一起去玩耍去了，把牛赶到阴坡底下沟畔里，牛在河边啃食着水草，我们则玩的不亦乐乎，脱掉双鞋赤着脚丫在小河里敞着，随便搬开河里石头双手伸进洞里摸螃蟹，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条河的螃蟹真的太多太多了，而且个大显得非常肥美。时不时把手伸进洞里，有时一不留神，被螃蟹的两个大钳子夹一下，弄得鲜血直流，就用水冲一冲，到河边找到蒿蒿的植物，用手在顶端掐几片嫩叶，在手里搓搓，等里面汁液留了出来，用手把它贴在伤口上，在找点细细不知道名字水草包扎一下，一会儿功夫就不流血了，只有刚贴上去的时候，蜇的有点痛，这就是小时候治外伤的土方子。大一点女孩就坐在河边石头上织着毛衣，有的绣这鞋垫做起了女工的活。有时我们用崖边一种剪子古植物，用镰刀在两头外皮上割个圆周，大概尺寸两三寸，用力扭下外皮用牙咬咬，就吹出声音我们叫它咪咪，技术好的做的咪咪还能吹出曲子。到阴历3月天气，河边野杨树叶子快麻钱（过去用的铜钱）大的时候，我们就忙着春种了，家家户户耕牛在田间来回走着耕种着，后边的大人手握着犁把耕地吆喝着，鞭打着耕牛，下午只要牛一下套就赶着这些耕牛进了瓦窑沟了，由于一晌午的耕种，这下这些牛可老实多了，也不乱跑了，就知道埋头啃着青草。我们则满山遍野摘我们爱吃羊奶子，这儿一树、哪儿一树，红的那样迷人，摘一把放进嘴里，一下子甜到心里。写到这里，回味儿时的那个味道，不由得流下口水，那个味至今回味无穷。

阳春三月，在阴坡的树丛中还长着另一种美味佳肴-小蒜。由于比较阴，小蒜的蒜头在泥头沉睡四五个五月，足足吸饱了泥头里的养分，长出绿油油蒜苗，在春雨浇灌下，泥头显得格外的松，只要用手轻轻一拔，连蒜头都拔了出来，放在嘴边迎面扑来，真的想一下子送进嘴里。不一会儿功夫就拔了好几捆，回家用油炒一下，那个香味可以用十里飘香这词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不论腌着加馍、还是炒一下混在面条里，真是人间一绝美味、人间一绝，是所有调味品无法取代的。还有一种藤条上的叶，我们叫学叶（方言），这种野菜顺手可得，满山遍野。不一会儿功夫，就摘一两袋，回家用开水汤一下，撒点食盐拎点香油上去，那个味道，至今再也没有吃过，有时候比较幸运再草丛里掏几个野鸡蛋，回家用烧油的勺在锅下火洞炒一下，吃在嘴里香喷喷那可是难得大餐了，这就是小时候味道。

山涧里传来算黄算割的叫声（一种鸟），站在瓦窑沟山梁看去，远处田间一片金黄，到了麦子成熟的季节。一阵风吹过，麦田里起了浪花，小麦清香再风的吹动下迎面扑来。农忙季节，我们将给大人分担一些农活，放牛就成了家常便饭，有时还有寻点猪草，这个季节雨水充沛，瓦窑沟地界青草茂盛，而且显得格外绿，每次放牛牛儿都吃的饱饱的，鼓起了豆皮，我们在寻猪草同时，在山间摘点麦子（一种野果，和小麦一道成熟），吃在嘴里甜甜的，稍微有点酸，后味有点红酒感觉，同时成熟的还有一种叫红颜猫果实，这种果实不宜多吃，负责就会中毒。上吐下泻，重则还会昏迷甚至死亡。我们邻村一个孩子就是吃了这果实中毒身亡了，大人劝阻不能食用。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偷吃上几大把。这东西越吃越好吃，但是只要控制适量，一般不会中毒。

红眼猫属于灌木类植物，果实先是绿色的渐渐变成黄色，最后由红色变成紫红色的成熟过程，果实一团团、一簇簇，好看极了，红眼猫的果实还可以酿出白酒，酒入口有点甘甜、但是后劲十足，一般酒量的人很难对付，这人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的结晶。

渐渐到了暑假，我们放牛的队伍更加庞大，最多的时候要20多人，三五个一簇打纸牌、记得当时流行升一级，或者打红五这种玩法，有时下点赌注，就是输的那方负责给赢得那方上山把牛赶下山坡。女孩子忙着自己的女工活。我们有时也搞点副业，所谓的副业就是上山挖点草药、捉蝎子，我的拿手绝活就是捉蝎子，每次就我捉的最多，应为我会判断哪个石头下面会有蝎子，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不论我们的几个小伙伴，走在我前面或者走在我后面，最终还是我捉的最多，这就是我的绝活，但是也吃了不少亏，几年的功夫大大小小被蝎子蜇了不下十次，没有被蝎子蜇过的无法体验到，蝎子得的毒可能是黄蜂几倍，就那一下，从指头一下子能到腋下，痛的手都抬不起来，后来也渐渐有了经验，一旦被蝎子蛰了，先用线扎住上边部位防止毒液蔓延，再用嘴吸出毒液，把手塞进冷水里，就么有那样的疼痛了，大约半晌功夫毒液就消失了。

瓦窑沟的草药远近闻名，那块长什么草药，我们都摸得很清楚，同时我们几个小伙伴喜欢到比较陡峭悬崖上挖草药，因为这里一般人上不去，草药生长周期长，个头较大，但是这里比较危险，一不小心滚下去就一命呜呼了，所以我们几个特别谨慎。像丹参、柴胡、红胡、何首乌、苍术、桔梗等，只要我们发现，就难以逃脱就是我们采摘对象、不论地势多么陡峭，我们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些药材挖出来，回家晾晒等待药贩上门收购。一个暑假的功夫捉蝎子、挖药材大概能卖个壹佰元左右，起码开学能买双新鞋、半年零花钱就够了。

这个季节，雨水较多，一连下了几天，在大雨滋润下，石头上的青苔显得更加翠绿，路边长着肥美地软，雨过天晴枯树野生木耳在太阳余晖下闪着晶莹的光，树木下的草丛里有一只只蘑菇露出鲜嫩头。我们这些小伙伴忙着摘了起来，我们采摘蘑菇是非常谨慎的。蘑菇属于菌类植物，它的家族里有一种毒蘑菇，它的毒性十分厉害，甚至可以把人毒死。我们在大人教导下谨记于心，我们只采白颜色圆蘑菇，有颜色基本都有毒性，我们不会采摘的。采摘的这些野味，我们则集中到一家统一烹调，个个吃的像个馋嘴小野猫。

夏去秋来，天高云淡，山涧落叶树木叶子伴随着秋风逐点黄了起来，有的披上红妆，天气也显得没有夏天那么热了，悬崖边八月炸张可小嘴，丰厚肉质展现在眼前，山葡萄一串串挂在藤上等着被采摘；野酸枣也不甘示弱果实挂满枝头，红的像一个个小灯笼。这就是瓦窑沟的秋天，一片丰收的景象。小伙伴忙的不亦乐乎，在山上窜来窜去，在自己享受美味同时，还给家人、朋友让他们也尝尝鲜。我们采摘的总是味道最美熟透的果实。几年下来，我们把瓦窑沟哪里的枣最甜，哪里葡萄肉厚味美，哪里的八月炸体型较大都摸得清清楚楚。我们就成了小鬼当家，瓦窑沟的主人了，这就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吧。回想现在，哪能尝到山葡萄的那个味，这个味道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停留在儿时记忆里，停留在瓦窑沟这片净土里，几回回在梦里若隐若现回到瓦窑沟.....此时此景不想用华丽词语给予修饰，展现我最真切的感情。大自然是最大的创造者，演绎着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忙碌景象，一个轮回，一个轮回重复着、重复着。

现如今，我已厌倦了都市繁华、人际交往尔虞我诈，只想投个清净重回瓦窑沟，修几间茅屋仿效古人隐居于此,颐养千年。

王金力，曾用名草上飞，酷爱文学，有多篇文字在网站平台发表。现就任陕西林强电缆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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