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爱的求索（书信体中篇小说连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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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敬爱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尊敬的各位亲友和相邻：
告别了，我的故乡！请宽恕我吧，不忠不孝的无知后生！
我是一个28岁的年轻男儿。28个春秋岁月啊，我无时不像幼儿一样，享受着父母的溺爱。我深知，二位老人辛勤劳动一辈子，最大的精神寄托莫过于我这根“独苗”。可伶的二老双亲，为了我，你们长年累月耕耘于田间；为了我，你们节衣缩食乐意苦当甜；为了我，你们忍辱负重素来无怨言。
早在我步入学龄之时，父亲就上下奔波，从外地请来了代课教师，腾出了自家的私房，创建了穷乡僻壤的第一所民办小学，解决了我和本地同龄伙伴的就近入学。读完初小后，我便转入距家四五里地以外的红星小学相继读书。母亲呢，在我读高小的过程中，每天晚上不是纺棉纱就是补衣裳，始终陪伴我看书学习到深夜；白天，若遇上阴雨天气，她总是送上学，接回家，几年如一日，任劳任怨。少年时代天真烂漫的生活不知不觉的过去了。高小毕业后，父母更是节衣缩食，供我上中学读书，使我相继读完了初中和高中，于72年底高中毕业。当时年仅16岁。
高中毕业后，我和其他同学们一样，回乡务农。在为时六年的务农生涯中，我们全家三口人饱尝了生活旅途中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唉，不堪回首的往景啊，多少个难忘的白天，强作笑颜暗流泪；数不清的不眠之夜，湿不够的被角和枕头！在领导面前，我从来是那样的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唯恐触犯龙威，上天降祸。然而，尽管如此，依然是灾祸连绵，无法逃脱。我时常独自扪心自问：我究竟犯有什么过错？思来想去——没有！那么，缘由昰什么，答案在何处？想啊，想啊，终于找到了答案，寻到了缘由：原来是父辈平庸，家境寒酸，单凭踏踏实实的劳动锻炼，哪如谄媚奉承的讨好应酬！
尤使我终生难忘的是，邻居下放干属“母老虎”欺人太甚，竭尽造谣挑拨之能事，逼得我们全家走投无路。由于他的唆使，我们的“土龙王”更是大动肝火：“只要我莫某人当大队书记，他姓陶的就别想迈出我的手心一步！”正因为如此，我曾多少次眼巴巴地望着许多同学和朋友后来居上，陆续工作，而自己只能是“望官兴叹”，聊表羡慕。有什么办法？凡水得走桥下过。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远的不说，就说最低限度的就业门路——民办教师吧，承蒙公社主管教育的方干事关怀备至，先后五次指名任用都过不了“关”，最后一次还是凭着高考预选的声誉，加上公社领导的一致怜惜，才勉强端上了这碗稀饭。然，谁料到，刚刚缓和了一个矛盾，又因争夺一个民师指标而酿成了新的成见。如今，表面看来，我似乎是学有所用，如愿以偿，但这个新的成见却又无时不在嫉妒着我，威胁着我，我就是使尽浑身解数，也是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啊！
不仅如此，在个人生活上，他们也是百般刁难，不无干预。
先说婚姻问题吧，早先曾热烈追求我的恋爱对象，因为是莫书记的内侄女，莫书记就一手遮天，竭力阻挠这门亲事，终使一刀两断方肯罢休。后来，又蒙好心人将其表侄女介绍予我，他继续从中作梗，赖因女方父母立场坚定方才达成姻缘。达亲后，他仍固执己见，扬言永不踏我家门槛。在他看来，我仿佛是一文不值的狗粪。与此同时，他还屡次三番诬我是告他的仇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实究竟如何呢？现已真相大白。在他处于最困难的时期，我不记个人恩怨，带着一颗回乡知青火热的心去安慰他，并时常带些算不上礼物的“礼物”前去登门拜访。如此再三的真诚行动，才使他有所忏悔。可是，现在忏悔有什么用？迟了，迟了！我已经被他扼杀了最宝贵的青春年华，这是任何忏悔也无法弥补和挽回的。难道我就甘愿这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吗？
再说任教以后的情况吧，由于以上所说的成见，“顶头上司”也无时不心怀叵测，动辄以“先到为君，后到为臣”的家长口吻予以训斥，有时还以触及过去的伤痛相刺激，甚至怂恿有关人授意亲信学生写匿名信诽谤我的工作。更有甚者，杜老师贼喊捉贼，使我几乎蒙受身败名裂的不白之冤。长此下去，我迟早有一天非吃他们的大亏不可。
古语说：“利刀割体痕易合，恶语伤人恨难消。”我是一个年富力强的有志男儿，有很强的事业心和自尊心，为什么要如此逆来顺受的生活呢？
自打高中后毕业以来，屈指已是12载。这12个春秋年轮，对于那些从鲜花和笑脸中走过来的人来说，也许是很短暂的，但对我来说，却似多么难捱的长夜啊！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并非忍心离你们而去。生离死别，谁不感到悲伤呢？原谅我吧，宽恕我吧！不肖儿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回顾历史旅程，道路坎坷不平。忆往昔峥嵘岁月，我又匆匆逝去的良机，我有胜任工作的才能，我有远大宏伟的抱负，我有鹏程万里的志愿。然而，过去的意识一去不返，未来得靠什么去实现呢？无疑只有自己努力奋斗。
人活着要有价值，就要有为事业和自由而生的坚强信念。生命可抛却，信念不可无！
妈妈，您的话语和眼泪是疼爱儿子的最好见证。您说母子诀别，思念是难免的，但为了我的前途，您愿意忍痛割爱让我出去。这种良母之心是多么难能可贵啊！父亲的阻碍挽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只是方法不同而已。其实自从有了这种想法之时起，儿的内心又何时有过安然？因为，我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在我当初失业之时，父亲说话不敢出大声，母亲您连气带急染上了高血压、冠心病。这些不堪回首的往景，谁又能够把它忘怀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正是为了二老双亲晚年能有所依托，我才好几次从绝望的边缘返回您的身边吗？而今，我却要背井离乡，远走天涯，正如您所说的，说不定此生就不能相见了。此时此刻，儿的内心也同您一样难受——眼不落泪心落泪啊！
在公开这一打算的当日晚上（小悦回娘家去了），我不吃不喝躺在床上睡下了，您当时以为我是生您的气吗？绝对不会的！您想想，做下人的就是再不孝，总不至于是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认的绝情人啊。何况，我的秉性您知道，是个听广播、看电视至动情处都时常掉眼泪的软慈之人呢？实话告诉您，我当时睡觉的原因，是为了把头蒙在被窝里，好让自己尽情的流眼泪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临行前，我向王娟倾诉了我的全部苦衷之后，我们两人都失声痛哭了很久，我明确地告诉她，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也非常同情你们即将面临的估计出境。我又何尝好意离开你们？俗话说“梁山”可不是易上的哟！但我又为什么偏偏要违心地离去呢？从根本上说，我之所以执意选择了这条道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告别了，依依难舍的故乡；告 别了，生我养我的父母！不孝儿远走他乡了，万望二位老人善自保重。
亲爱的姐姐，我走了，权当父母没生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吧！我走后，你一定要好好赡养二位老人，这是我唯一托付你的一项义不容辞的应尽义务。等我立足后，我会按时寄回老人的生活费用。
还有一事相求，请姐姐转告小悦不要等我回来了，劝他找个将就的好人嫁了吧，我们虽按传统习俗同居了几年，好在没领结婚证……
我知道，眼下你们谁也不会原谅我，甚至要指责我无情无义，是当代的“陈世美”。但是为了事业，为了爱情，也是为了小悦更好的归宿，我不能不这样做。我坚信，早晚有一天，你们终究会理解我的。
谨祝 一切安祥
陶冶 于西去列车 草上
这是一个与命运抗争的赴边青年写给亲人的一封家书。它是主人公青年时代坎坷之路的真实写照，也是告诫后人正视社会、直面人生的娓娓心声。
（二）
故事发生在江淮农村的某一丘陵地带。
盛春季节：窗前春槐娇娇立，煦风漫洒遍地银。燕鹊戏枝传情语，路人急下醉入神。
大队部内，陶冶与王娟正在排练对口诗朗诵《我爱你——祖国》：
我有一个值得自豪的祖国——中国
她是我出生的摇篮
......
啊，祖国
我们的祖先不愧为您的英雄儿女
……
看如今
我们——毛泽东时代的革命青年
慕鸿鹄之志
仰千古风流
同心同德
勤俭建国
让祖国的明天铺锦叠绣
排练结束后，陶冶与另一名女队友爱华同行在回家的路上。分手时，她递给陶冶一封未贴邮票的书信。从此，陶冶便步入了人生旅途中的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征程。
作者简介
老万，本名汪万涛，安徽省庐江县人，1956年出生，大专学历，爱好写作，曾在中国乡企报、中国建材报、厂长经理日报、企业家报、安徽日报、安徽经济报、巢湖日报、中国乡镇企业杂志、新闻世界、实与虚、组织建设、江淮风纪、安徽工作、安徽乡镇企业、企业家实践与思考等报刊媒体及《中国世纪颂》大型丛书发表作品50余万字，深受业内外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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