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康迪达· 赫弗:成名晚也不是什么坏事

“希拉·贝歇夫人Hilla Becher于10月10日去世,享年81岁。”她的出品人Schirmer Mosel已经确认此消息。

贝歇夫妇的教学,影响了很多留名于摄影史的人,如托马斯·鲁夫(Thomas Ruff)、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Andreas Gursky)、康迪达·赫弗(Candida Hofer)。

之前有推送贝歇夫妇和其学生的文章,今天就要来认识她的最早期的学生之一:康迪达·赫弗

不知道她是谁?

google上随便搜搜她的名字搜到的图是这样的↓

对,就是那个拍室内公共空间最有名的摄影大师

本文以下内容转载自Feng周刊

特别鸣谢/封戈、靳策

康迪达·赫弗

Candida Höfer

“空间让我着迷的是--它是那些不同时代混合在一起后留下的东西,看每个不同的年代是怎么去表现自己的。”

「康迪达· 赫弗(Candida Hofer)」1944年, 出生于德国埃贝尔斯瓦尔德,父亲是一名小有名气的记者,母亲是一名芭蕾舞演员。高中毕业后,康迪达致力于摄影这个行业,她对父亲说:“摄影将成为我一生的事业。”她开始了与摄影有关的一系列尝试:在摄影工作室见习、去科隆造型艺术及建筑学院深造、为时尚杂志拍照等等。

中央火车站 杜塞尔多夫 1975

之后她报考了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最初在电影班学习。一次,类型学摄影大师贝歇夫妇来看电影班的展览,偶然发现了康迪达拍摄的土耳其劳工系列照片,大为赞赏。于是,康迪达成为贝歇夫妇最早的一批学生——那是1976 年,康迪达已经32 岁了。“成名晚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埃尔克哈特街 杜塞尔多夫 1978

之后的几十年,康迪达·赫弗与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托马斯·鲁夫、托马斯·斯特鲁特以及他们的老师贝歇夫妇一同被称为杜塞尔多夫学派的代表人物。由北京德国文化中心·歌德学院(中国)和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主办的《论方法》,是康迪达·赫弗在中国的首个大型个展。展览呈现了艺术家从1970 年代至今各个阶段重要的摄影作品。


乌尔门街 杜塞尔多夫 1978

康迪达的创作手法从小画幅到大画幅,现在又回归到小画幅。这是因为一段再次回到杜塞尔多夫拍摄的经历——2012 年和2013 年,她被邀请回到杜塞尔多夫拍摄照片,这是康迪达进入艺术学院之前就已经拍摄过的地方。


剧院 杜塞尔多夫 1997

这次回归令她想起她的昔日时光以及更轻便的拍摄方式,这让她对于再次使用手持相机有了新的信心,此前她已经使用大画幅相机拍摄室内空间三十年了。“对于我来讲,这个并不是变化,而是我重新发现了上大学时候的创作方式,希望能够再用起来。”康迪达最近两年的新作都使用了手持中画幅相机拍摄。


杜塞尔多夫新钢场 I 2012年

康迪达和她的“助手”

康迪达称她的先生——赫伯尔特·布克特为“我的助手”,她曾在过去的采访中表示:“只有跟'我的助手’在一起时,我才感到舒适。”

赫伯尔特其实是一位法律教授,他是瑞士圣加仑大学法律信息研究中心的主席,并在该学校教授公共法律等课程。但作为康迪达的策展人,赫伯尔特先生也是尽职尽责的。他为康迪达写了长达九页的策展词,深入剖析了康迪达作品的方方面面,读这篇文章会令你觉得他甚至比艺术家本人更了解她的作品。 “除有艺术家直接提供的直接引言外,其余的解读及可能出现的误读均属作者责任,包括作者作为艺术家配偶身份而容易造成的误解。”这句话被赫伯尔特写在了文章的最后。


展览现场 康迪达和她的“助手”,策展人赫伯尔特·布克特

即使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你也能很快发现他们彼此间的特殊互动,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艺术家导展阶段,赫伯尔特一直站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与康迪达的低声细语不同,赫伯尔特是一个声音特别洪亮的小老头,他会大声地招呼记者在楼下开始群访,也会在说到有趣的地方时哈哈大笑。

法国国立工艺技术学院图书馆II 2007

群访阶段,记者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令生性有些害羞敏感的康迪达渐渐招架不住,这时赫伯尔特会迅速接过话茬,替她回答并解围。留意到康迪达渐渐露出疲惫的神色,赫伯尔特立即说:“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康迪达回答完问题离开之后,他则留下向现场的媒体表达谢意。


Julia Stoschek藏品艺术馆 杜塞尔多夫 IV 2008

在很多人眼中康迪达和她的先生在性格上十分互补,不过康迪达并不认同,“我并没有觉得我们性格是互补的。”她说,“互补的方面是,我去了很多他开会或谈判时去的有趣的地方。他通过我见到了一些艺术家朋友,他对跟这些朋友聊天比他的法律学校更感兴趣一些。”


那不勒斯梅尔卡丹剧院 I 2009


西印度群岛综合档案馆 IV 2010


曼托瓦总督府 I 2011


蓝 2015

“我和西方游客没有太大不同”

康迪达来过中国许多次。1996年和1998年,她曾两次次来到北京。当时,闪烁的街灯、骑着自行车的人们、街道旁边食物的味道、害羞地躲在他们的父母身后向你笑的调皮孩子,都给康迪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两次,她也拍摄了中国的博物馆。


博物馆 III 北京 1998年

“在你看来十分普遍的东西对我来说可能就是很有趣的。”康迪达认为在拍照时,她和西方游客没有太大的不同,她试图找到一些超越我们常见的,更能体现异国情调的东西。在最新的作品中,她拍了老旧的居民楼,晾衣服线上的衣物,街角的广告牌,散落在地上的杂物,中式家具……


家具 2015年

作为一个以“秩序”出名的德国人,康迪达的大部分作品都会首先制定详细的计划,再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拍摄。但偶尔也有例外,北京篱苑图书馆的拍摄对她来说就是一次偶然。这个中国图书馆屡获国际建筑类奖项,为了探寻它的独特之处,康迪达打破了她通常只拍建筑空间内景,而不拍建筑外观的常规。康迪达认为,这是她看过的最好的将建筑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例子之一,“这是一个迷人同时也是非常实用的地方”。


篱苑图书馆 III 2014年

康迪达和她的先生对中国有着强大的好奇,喜欢旅游的他们今年打算把上海、南京、苏州等地都去一遍。“我遇到的中国人都非常好客和温暖,并且她们能非常敏感地感觉到你的需求,即使你不会用语言把它们表达出来。”这是康迪达对中国总体的感觉。

康迪达对中国哪儿好奇?
她对中国建筑有什么了解?
想听听她对中国摄影方面的看法?
这些都可以在我们与康迪达的谈话中找到答案。
摄影与方法
Q:这次展览的名字《论方法》指的是您所说的“拍照有一种方法,制作照片有一种方法,展示作品亦有一种方法”么?
A:对的,但更普遍的问题是对于艺术家来说“方法”扮演的角色是什么?还有一个隐含在内无法解答的问题:方法能真正解释艺术家的一切作品么?
Q:你是杜塞尔多夫学派中少数的女性,在男性偏多的摄影家群体中会不会感到有压力,你作为女性有哪些方面的优势?
A:并没有什么压力。我不觉得男女差异有那么大,有艺术评论家说过,如果我是一个男性摄影家,我可能会成名的更早,但是我并不会特别计较男女的差异,也并不觉得成名晚是个坏事。
Q:贝歇夫妇是如何让你学会在艺术面前保持长久注意力和好奇心的?
A:他们引导我把对艺术的兴趣带到日常生活中,不只是在拍摄时。对你周围的一切事物保持好奇,而不仅仅是艺术方面。
Q:当初你也学习过电影拍摄,还曾偶尔为报社和杂志工作过,您认为这些经历对您的作品产生哪些影响?
A:在报纸工作和作为广告摄影师工作并没有在摄影上教会我很多,更多的是告诉我有关规划和组织的重要性。我承认一些与电影拍摄有关的经验使我希望图片是按照编辑好的固定顺序来展示,而不是让观众自己决定观看图片的顺序。这就是为什么很早之前我喜欢使用幻灯片来展示作品,随着技术的发展变为投影。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总是试图在我的展览中包含投影。
Q:由小画幅摄影起家,后来转向大画幅摄影,现在又回归到小画幅摄影,是因为小画幅相机方便携带,便于在旅行中创作吗?
A:是的,我喜欢旅游。相机的选择取决于具体的情况,特别在是欧洲以外旅行时更适合使用一个轻便的小照相机来拍摄,因为它不需要很多的准备工作。
Q:现在摄影设备和科学技术不断发展,您怎么看待手机摄影?

A:是有少数摄影师坚持使用原来胶片式的摄影,并认为坚持是很重要的。但在年轻一代的艺术家中更多的人会使用数码相机或者智能手机来拍摄,像我现在的作品多是使用数码相机,也会使用到手机拍照,但对于我来说仅仅是用来做笔记或者想抓住某一瞬间的回忆。


康迪达.赫弗的部分出版物

空间的探索
Q:公共空间这个主题你拍摄了很多年,对你来说这个主题的魅力在哪?
A:走进每一个公共空间,每次都能看到不同以往的这个建筑新的地方,这个是特别吸引我的。
Q:是什么让你决定去拍摄一个图书馆或者其他公共建筑的?
A:我最早进入公共空间拍摄是博物馆,因为博物馆是每个人都有权进入的地方。后来我发现公共空间对我的创作来讲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就拍摄了其他的一些公共空间,图书馆、剧院等。后来我看上了哪个地方,我就会想办法取得合法的手续去拍。我的照片中是没有人的,这需要在没有人的时候进入,我往往会使用大画幅的相机,有时要带闪光灯,有时需要拍摄助理,用这样一种费时费力的创作方法来创作。
Q:您比较新的作品标题不再用地点来命名,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改变?
A:是的,你观察得很好。当我拍摄更近的拍摄对象并开始关注它们的细节和抽象特质时,在我看来地点就不那么重要了,尽管图像仍可能有指示会告诉你这是在哪个国家拍的。
Q:您的作品给人一种很强的控制感和理性色彩,创作出的作品看起来是冷静并有秩序的,但您在创作时会有个人情绪么?
A:我认为强大,内敛,冷静,有序并不等于完全没有感情,他们还是带有某种情感底色的。感情不仅是爱与恨,悲伤与慷慨激昂。我想我可能会把我的工作比喻成喝茶,充满冷静、专注并享受着。

拍摄中的康迪达

“西方式好奇心”
Q:你来过中国多次,每次的感受有什么不一样?
A: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最深的印象就是当时很多自行车,现在满街的汽车。建筑方面的变化也非常大。我和我的先生在过去的几年很喜欢来中国旅行,今年就来了三次。
Q:你近些年来中国关注的主题有变化么?
A:我现在在中国拍照多是用的很小的手持相机,我认为用这个拍摄方式来记录很重要。我前两天读到一篇文章很有趣,说一个美国的摄影家住在曼哈顿,他拍摄身边的商店,为了反映商店的变迁他会让店主把商品陈列到外面进行拍摄,来记录日常生活发生的变化。在中国这种变化尤其明显,可能你一年前看到的地方今年再来变化已经非常大了。

Q:你拍摄过中国的图书馆,在你眼中中国的图书馆和西方的图书馆有什么不一样?

A:我看到的中国图书馆提供的基础设施方面非常现代。比如我拍的篱苑图书馆,它被建在了郊区,可能城市里没法建这种风格的建筑物。在中国看到的这种实验性质的建筑要比欧洲多得多,有很多西方的设计师来中国实现他们的创作。

Q:去年您曾担任三影堂摄影比赛的评委,当时您说希望发现一些可以被称为“中国式”的独特性的东西,后来有所发现吗?如果有的话,您觉得是什么呢?

A:是的,这是我的西方式的好奇心。我现在还记得一个“中国式”的瞬间——一个正在亮着的用汉字书写的交通信号灯。在看到和了解了更多的中国摄影师和摄影作品之后,我会倾向于说:至少在目前的中国摄影中,感情作为拍摄主体和表达方式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Q: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中国照片?如果有的话希望可以讲一下。
A:通常当你试图回答这样一个问题时,出现在你脑海里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总是最新的,所以最近我见到一些由张印泉拍摄的照片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展厅的康迪达

关于艺术家的两则最新消息
1
作品价格

2015年9月,上海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Ben Brown Fine Arts带来的康迪达作品《罗马马吉里卡图书馆II》售价为73万元人民币。(就是下面这幅作品,卖没卖出去,卖了多少钱不得而知,但至少是这位艺术家作品的最新叫卖价。)

文图来自于Hi艺术

2
最新获奖
2015.09.25消息,Art Magazin报道:德国画廊与艺术经销商协会(German Association of Galleries and Art Dealers)日前授予德国艺术家康迪达·赫弗(Candida Höfer)2015年度科隆艺术奖(Cologne Fine Art Prize)。赫弗将获得约1.1万美元奖金。

艺术家作品图由歌德学院提供

编辑/张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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