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瑞云（二）你变丑了，我也要你
（书接上回）
瑞云接见良欢。移坐近生，悄然谓：“能图一宵之聚否？”生曰：“穷踧之士，惟有痴情可献知己。一丝之贽，已竭绵薄。得近芳容，意愿已足；若肌肤之亲，何敢作此梦想。”
贺生这次再见到瑞云，可比上次熟多了。他想瑞云，瑞云也想他，两个人这回一诉离别之苦。
瑞云这回主动坐到贺生身边，坐得很近，小声地对贺生说：你今天能不能别走了，跟这住一晚上。瑞云这是要献身，自己选中贺生了。
贺生听到瑞云的要求，本来是应该很高兴，可还是很理智，跟瑞云说：我是个穷人，这地方不是我能来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我对你，只能用这片痴情来表达。
每次来见你，这已经是我的最大能力了，现在我们能这样坐一会儿，我心愿已经很满足了。如果再有肌肤之亲，我做梦都不敢想啊。
言下之意，就是你说的这事，我办不到，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我没钱。穷。
前两天看网上说：什么时候觉得钱最重要。要让贺生回答，估计就是这个时候，钱最重要。
瑞云闻之，戚然不乐：相对遂无一语。生久坐不出，媪频唤瑞云以促之，生乃归。
瑞云自己的一腔热情，加上那个情景，兴致这么高，结果被贺生一盆凉水泼下来，心里马上就凉了。
瑞云不高兴，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这就是小女人心态，有点小作，光想着自己，不考虑实际情况。
贺生也不好就这样走了，就陪着这么坐着，合着这一万五，跑这静坐来了。
一会儿坐到时间了，外面蔡母让小丫环一喊，贺生知道自己时间到了，也就郁闷着走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瑞云，心里有没有一点触动，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世上很多事，并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的。
只能自己适应社会，不能让社会适应自己的，否则就会被社会淘汰。
心甚邑邑，思欲罄家以博一欢，而更尽而别，此情复何可耐？筹思及此，热念都消，由是音息遂绝。
贺生回到家，一路上一直想着瑞云的话，到了家里也放不下，一直想，心里一直有个冲动，想着倾家荡产，也要去满足这个姑娘的愿望。
还好他冷静下来了，仔细想了想后面的事，真要是那样了，这次满足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他想明白这个，也就不冲动了，知道这只是瞬间，对自己没什么意义，自己心里那点心气儿也就没了。从此和瑞云之间的音信也就断绝了。
贺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去那就是玩，长长见识就完了，自己没那个经济实力。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就像现在一样，人活一辈子，很多东西都没经历过，尽量去经历一下，也算没白活一回。
人们常说，穷养儿，富养女，就是这个道理。让自己姑娘多经历一些，不至于长大了，到了谈恋爱的时候，让别的男人一顿好吃好喝就骗走。
瑞云择婿数月，更不得一当，媪颇恚，将强夺之，而未发也。一日，有秀才投贽，坐语少时，便起，以一指按女额曰：“可惜，可惜！”遂去。
贺生再没来看瑞云，瑞云在这边选择了几个月，也没选择出满意的人选，就选了一个贺生，还是个穷光蛋。
蔡母看她老这样，心里有点生气，想着哪天再不行，就直接硬来了。只是一直还没赶上好机会，就一直这么忍着。
这一天，有个秀才来妓院，点名要见瑞云。交了一万五的门票，进来坐在那聊了会儿天，秀才什么也没干，站起来就往外走。
瑞云往外送，秀才忽然的一伸手，用一个手指在瑞云的脑门儿上点了一下，嘴里说着：可惜可惜。
瑞云下意识的一躲也没躲开，秀才点完这一下转头就走了。
一个陌生人，做了这么个无伤大雅的动作，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人觉得有点像神经病。
瑞云送客返，共视额上，有指印黑如墨，濯之益真。过数日，墨痕渐阔；年余，连颧彻准矣。见者辄笑，而车马之迹以绝。
瑞云等客人走了，自己回来，下面有上来收拾屋子的下人，大家一看瑞云的脑门儿上，有一个指印大小的黑。
这个黑看着就是刚才那个秀才给按上的。脸上黑了一块儿，也没当回事，就洗呗。
可一洗，坏了，越洗越黑，黑得都发亮了。不光黑，而且这块黑的慢慢扩散，找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脑门上这块黑扩散的，连脸颊上全是了，这就没法看了。
你要是就脑门上一点，贴个什么东西还能挡上，这多半张脸全是黑的，一半亚洲人，一半非洲人。这还怎么看。
虽说色艺双绝，没了色，谁还管你会多少艺。你长成那个样子，你会六百多段相声也没用了。
媪斥去妆饰，使与婢辈伍，瑞云又荏弱，不任驱使，日益憔悴。贺闻而过之，见蓬首厨下，丑状类鬼。
一天两天这样行，可时间长了，蔡母不干了。这是企业，不是粥场，没人做慈善，你能为企业创造价值行，没用了，就没么好的待遇了。
原来每天三顿好吃好喝，现在没有了，也跟下面的普通员工一起吃食堂。每天住单间，现在改大通铺了。
蔡母让瑞云把一身好的工作服脱下来，好的首饰都拿下来，换上普通下人的衣服，一起去干杂活儿。
估计这个干杂活儿还不是好活儿，因为她长得难看，不能让别人看见他，不然影响整体业绩。
可瑞云从小就是当业务骨干培养的，一下让她去干装卸工，她那个身体哪干得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日惭憔悴。
贺生听到这个消息，跑来看她，这回不用一万五的门票了，到这儿一看，瑞云在厨房里干杂活。
这回没有化妆，没有好的衣服，头不梳脸不洗的，就算洗了脸也看不出来，都非洲人了还看出什么来。看着跟鬼一样。
起首见生，面壁自隐，贺怜之，便与媪言，愿赎作妇。媪许之。贺货田倾装，买之而归，入门，牵衣揽涕，且不敢以伉俪自居，愿备妾媵，以俟来者。
厨房里进来个人，谁都要抬头看看是谁。瑞云一抬头，看见眼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心里百感交集。
可又因为自己的容貌变成了这个样子，觉得没脸见人，自己马上转头，面壁，不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贺生看到这样的瑞云，心里很是可怜她，就出去找蔡母，说要赎瑞云从良。
蔡母肯定高兴，因为底层的员工有的是，一招一大把，谁不愿意找个能干的。瑞云这是从一线退下来的，没办法。
现在有人愿意出钱买她，蔡母肯定高兴，可算甩掉个包袱。要不天天的吃饭还得花饭钱呢。
可就这样，贺生也得卖地，才能赎得出来瑞云，买回来进自己家门，瑞云这算是自由身了。
瑞云在这种情况下，被人赎出来，看得出，这个男人是真爱。瑞云自己很感激，自己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而且自己因为长成这个样子，不敢以贺生的老婆自居，想着能给贺生做个妾就已经很知足了。
她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妾的身份，想着贺生将来还是要娶大老婆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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