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钟耳寺
家乡钟耳寺
赵福生
据说,民国廿六年遭灾,祖父三兄弟为了生存,领着妻儿老小,背井离乡,从香炉寺外出逃荒。大祖父和祖父两家流落在大青山南坡文溪沟王庄村,二祖父一家走了口外(内蒙)。祖父在王庄村几年,难以维持生计,又带着全家翻山越岭来到大青山东坡脚下的长彦村。在长彦村居住时间较长,大概有几十年,几个姑叔和十多个堂兄姐妹都在这里出生。一九五七年因四叔婚事,祖父和几位叔叔又搬到李庄村,剩下的人也响应政府大村并小村的号召,于当年冬天迁到钟耳寺村定居,从此几代人生活在这里,成了家族联络、议事的中心。
钟耳寺村除了比王庄、长彦村大、人口多、顺沟走向的马路比那羊肠小道宽外,地形地貌是一样的,都是四面环山,沟壑纵横,交通不便。站在村里环视四周,难以辨别哪个方向是通往外界之口;平视是山沟山坡,仰望是高山悬崖;抬头只见巴掌大个蓝天。村里土地贫瘠,旱地多,水地少,村民只能靠天吃饭。风调雨顺的年份粮食也不够一年吃,遇到灾年收成不好,基本上是靠吃糠挖野菜度日。从父辈们起,年年起早贪黑,辛勤劳累,家里还是缺吃少穿,过着艰难的生活。儿孙们是吃着供应救济粮,伴着饥荒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的。
钟耳寺村虽然物质匮乏,生活贫寒,但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也给村民带来欢乐和精神上的享受。尤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前,这里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山是绿的,水是清的。
春天,漫山遍野的杏花、桃花和扑鼻芳香的灌木花,让人陶醉。
夏天,高高的大山被绿油油的灌木丛草覆盖,到处是盛开的鲜花;沟沟壑壑被茂密的树木遮挡,挂满各种果实;村四周被高大的杨柳树、大榆树、核桃树和那一片片苹果园、梨子园围着,优美风景,胜似世外桃源。劳累一天的男人们常在大树下乘凉、歇晌;女人们坐在树荫下边做针线边拉家常;孩子们一圈圈围着打扑克、下象棋、玩老虎吃牛的游戏。下一场大暴雨后,沟沟岔岔的小溪汇集到大河中,清清的河水吸引着孩子们下河洗澡、游泳、抓鱼、摸虾、捉王八。从照山岩石上流下的水集中在半山腰的悬崖槽中,形成几丈高的小瀑布,一直流淌几个月之久。夜深人静,人们常常躺在炕上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进入梦乡。
秋天,能看到挂满树上已经成熟的杏子、桃子、李子和快要成熟的核桃、梨子、苹果;大块地小块地里金黄的玉米和火红的高粱;山坡上梯田地里的谷穗、黍头随风摆荡;河湾绿油油的牛腿棒、抱头白、青麻叶大白菜更是长势喜人……
冬天,空气清新,气候宜人。下雪后,更是风景如画。高高的大山披上了雪白的被子,灌木林像一群群绵羊,松花江畔的雪挂也难比此处漫山遍野的树木所穿的雪白衣裳。数九天河床的冰面厚而宽,学生放学后跑到冰面上滑冰车、打陀螺、溜冰球,儿时的开心欢乐恍如昨日。
钟耳寺村曾经有过182户、514口人。多年来,为改变自然条件差、耕地面积少的状况,朴实、勤劳的村民,在政府的扶持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战天斗地,大兴水利,平田整地,筑坝造田,沟沟岔岔引水入渠,把河水引上两岸,旱地变成水地,粮食产量有了保障。村里1958年通了汽车,给人们出行带来方便;1965年成立了全乡唯一的初中学校,解决了山里孩子的读书难题;1966年宽阔的柏油路——108国道穿村而过,出行便利;1982年家家通上了电,结束了祖祖辈辈点油灯的历史。改革开放后,村民们因地制宜,大力发展林业、畜牧业、干果业,使经济得到快速增长。生活水平得到大幅度提高,解决了长期以来难以解决的温饱问题。但遗憾的是,这种好的增长势头没有持续发展。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村里人口严重流失,年轻人背井离乡,五百多人口的村庄仅剩下了七八十个老弱病残者看守,村里再也没有得到发展。加上近十多年来,矿山私采乱挖和超重超载大卡车、大货车日夜不停奔跑,村里生态环境遭到了严重破坏和污染,山秃树枯,土地荒废,公路坑坑洼洼,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满街泥浆。每年回村看到这种场景,说不出的满腹凄凉,心想再也不回去了,可年年又留恋不舍地回去了。毕竟那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留恋那里的亲人,留恋永远埋在那里的祖辈父辈,也留恋曾经养育我的大山。可喜的是,从2012年开始,政府制止了私采乱挖,国家也投资巨款正在修筑双向公路。相信,今后家乡会有巨大的变化。
如今,随着改革开放,赵家的后代人丁兴旺,陆续离开大山,奔向外界去打拼。现在不管是吃“皇粮”的、打工的、经商的都已从温饱型转向小康,生活水平、居住环境、人文素质都比先辈们好出千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胜似一代强。
(作者 赵福生 系县直机关原党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