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28日,大埔被评为第八个“世界长寿乡”。如此,继蕉岭之后,梅县又增添了一个全球长寿之乡。其实,客家地区有很多长寿之乡,客家文化是有益于养生的长寿文化。中国人说的幸福包括五个方面,即福(平安)、禄(贵禄)、寿(长寿)、喜(喜庆)、财(财富),寿是基础,福、禄、喜、财要有够长的生命去享受。生命就像天赐的一瓶水,随生、随用、随减,生得足些,减得慢些,方可用得久些,也就长寿些。客家民系在历史迁徙过程中,被动或主动地选择了山多地少的地区落脚,其中不乏山水宝地。依照联合国的世界寿乡标准,每10万人中拥有百岁寿星7.5人,就可定义为长寿之乡。按此标准,梅州、惠州、龙岩、贺州等,皆是古来已有、天造地设的长寿之乡。客家地区有着天然氧吧的好山水、豁达勤劳仁孝的民风、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之道。在这里,客家人“法于阴阳”,诗意安居,自然就有寿者相,就像澳门赌王何鸿燊二太蓝琼缨的祖居泰安楼门联“安住层楼、泰然一室”。赌王女儿、香港首富何超琼的祖居——泰安楼(版权图片)大埔县,设于明嘉靖五年(1526年)。当时的《大埔县志》写道:“大埔,盖俗称,平旷高原,仅宣果瓜蔬麻者曰埔;自茶山(旧县治)之麓,弥望平原,无虑数百顷地,总呼为埔。”大埔的得名,还有一个来由。据载:当地乡贤宋大布,乐善好施,崇文尚武。本身是富豪,他却身穿布衣,素食淡饮。受他影响,乡里士淳民朴,俭约为乐,仁风日盛。嘉靖五年(公元1526年),划地置县,乡人为纪念大布先生,上书呈请命名为“大布县”,后使用谐音“大埔县”。大埔因山重水复,又被称为“万川”,所辖十四个镇的名字让人遐想环境之美,初期迁来时山多地少的无奈,被大埔先民逐渐适应和改造。看看这些地名就知道了:湖寮,先民们于大湖边高地搭寮居住;茶阳,县衙设在茶山之南,即茶山之阳;西河,漳溪河纵贯其境,又称“西门河”;百侯,“白侯辖地,出百位封侯”;枫朗,岭上大枫树,阳光下“银光碧影,翠盖生辉”,又取“凤卵”谐音;光德,取自“光德乡”。桃源,从桃花村沿溪而入,可见盆地纵横、青山护绕、阡陌交通,村舍俨然如同“桃花源”;高陂,有水源从白芒畲经桃源流至九龙湾入韩江,溉田两百多亩,或水源高处筑陂圳叫高陂;大麻,古时圩镇附近地势低盛产此种中药,又叫“火麻”;三河,指梅江、汀江、梅潭河三江在境内交汇;大东,取自“大东乡”;洲瑞,取自“洲田”“百瑞”;银江,“江水如银”;青溪,取自“清溪社”。
位于洲瑞镇嶂岸村的瑞山生态旅游度假村,云蒸霞蔚(蔡俊发先生 供图)
大埔位于粤东北,地处闽粤之交,居韩江中上游。这里群山环抱、峰峦重叠、山环水绕,生态宜人,素有“中国最美小城”“客家香格里拉”之称。全县有林地19.85万公顷,森林覆盖率达76.34%,活立木总蓄积611.8万立方米,空气质量达到国家Ⅰ级标准,全年空气质量良好率达100%。其中,五虎山森林公园、双髻山省级森林公园、丰溪省级自然保护区仍有成片的原始次树林、成片的参天古木。大埔水质优良,富含大量人体所需的硒等微量元素。在这种福地,美食是最直接的吸引。长寿之乡的美食,丰富而原生态。大埔小吃有约200种,这些底蕴深厚的大埔美食,每一道美味,背后都是客家源远流长的历史,都带有浓郁的客家文化特色。忆子粄、算盘子、笋粄、老鼠粄……这些光从名字看,就充分体现了大埔人的文化底蕴和创造力,以及居山涉海、崇文重教的人文历史。这些美味,或有山的味道,或有南洋的味道,或是山的味道海的味道的组合,在别的地方,是吃不到的。长寿,造化自然,也要美好人文滋养,“以道活心气,终岁得晏然”,获得健康长寿。自古以来,大埔人杰地灵,文官武将,名流贤士,人才辈出,是名副其实的文化之乡。大埔是历史古邑,自古高度崇文重教、敦诗悦礼,且又怀抱四方之志,不断涌现大儒、大商、大家、大师。家族里若有人见过大世面,人们的心态将因视野的开阔、世代的涵养而通透豁达。大埔出过翰林15人、进士58人、举人298人。饶相、饶与龄“父子进士”,杨缵绪、杨黼时、杨演时“一腹三翰林”被传为佳话。
近现代华人首富张弼士、新加坡国父李光耀家族的先祖、慈善巨子田家炳、客家筝大师罗九香、抗日名将罗卓英、革命思想家罗明、中山大学首任校长邹鲁、著名作家杜埃和碧野、著名女诗人范荑香、广东中华诗词学会会长杨应彬、提出“世界客都”定位的经济学家罗伟雄等,星辰璀璨,难以尽列。崇文重教的传统让这里民风淳朴、敬老尊老、邻里和睦、长幼和谐,文明、幸福和长寿相依相伴。大埔西河镇石涵村早子岽自然村有一对生于1911年的夫妻:赖权礼和何糯英,相守70多年,从未吵过架。据说两人从不看电视,生活规律,吃山中粗茶淡饭,每顿都要喝一点点客家米酒……2012年,记者拍下这对101岁的夫妻互相扶持的场景,反映了大埔乡村普遍良好的社会氛围和代际关系。世界寿乡本身有自身的差异化禀赋,发展路径也必然各具特色。大埔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都相得益彰,不仅有绿水青山,还有文昌笔架山,不止有磅礴山水的自然馈赠,还有璀璨的文化和世界级的名人。
花萼楼(版权图片)
大埔的世界级名人资源必令其他地方艳羡不已。杨家翰林、李光耀、张弼士、田家炳、邹鲁、罗明、罗卓英……他们在大埔的祖居或故居,皆是世人仰望的风水宝地。可以说,大埔的每一座豪宅,都承载着一个卓越家族兴荣家声、力争上游的记忆。当年富可敌国的爱国华侨张弼士,被慈禧、光绪、孙中山、袁世凯、英国女王、美国总统等或接见或钦赐过,美国人称他“中国的洛克菲勒”。前有花园后有码头的南洋首富大宅门——光禄第(周云水 摄影)张弼士的故居光禄第,位于梅州大埔西河镇车龙村,建成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这是一座民间豪宅,堪称“民间小故宫”,三堂四横一围结构,并配有花园和私人码头。周边还有资政第等大宅。李光耀的曾祖父李沐文十几岁的时候从厦门坐舯舡[i](一种只有两片四方船帆的船)过番到新加坡谋生,娶了一家客家店主的女儿,赚够了钱回大埔建了“中翰第”。李光耀的弟弟李祥耀曾回乡祭祖,离开的时候特意带走了祖屋的一片瓦和唐溪村的一把土。据说每年来看中翰第的游客近10万人次。有故事的客家建筑在大埔还有很多,“泰安楼”、“花萼楼”、“肇庆堂”、“企南轩”、“海源楼”“百侯通议大夫第”、罗卓英、吴奇伟、范汉杰、田家炳等名人的旧居等等。这些建筑艺术独特,形制多样,像璀璨的星辰,诗意地散落在大埔山水之间。宅子或祠堂的名字往往极富文化艺术底蕴,仿佛岁月的沉淀,见证了杰出埔人不负祖望、传承福祉的家族长寿文化。客家福地,山水人文两相宜,故事如果讲好,就是伟大的资源。这样美好的地方,若以现代化、产业化、国际化的视野发展,必然成就极富魅力和价值的世界寿乡。
[i]李玮玲. 一个客家女子的新加坡故事.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