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华|麻雀
文|崔中华 编辑|燕子 图片|网络
你居住的小区建得比较早,多层结构的楼房高低错落,大块的绿地,树木葱茏,绿草成荫。绿地成了鸟们的乐园,杂树丛中,鸟的叫声婉转,悠扬,一声高过一声。
麻雀是小区的常客,它们的身影让人非常熟悉,它们的叫声简单而急促,如同它们掠过的身影。
你沿着小区的甬道晨跑,觅食的麻雀叽叽咋咋,在甬道两旁的绿地和树丛中,在楼房的窗台上,有时候还栖息在甬道中间,等你的脚步靠近了,它们才恋恋不舍地飞开。
许多时候你和它们离得很近,十多厘米的矮圆身材,褐色和黄灰色的羽毛,黑色的小嘴,它们跳跃着、飞翔着,叽叽咋咋,呼朋引伴,活泼可爱的的小精灵。
你居住的小区靠着街道,有时候大街上的喧嚣会遮蔽住麻雀的叫声,但却遮蔽不住麻雀活泼的身影,你一路跑过去,看见一群麻雀从树冠上突然飞向天空,宛如撒出去的一把石子,洞穿天空的感觉,让你的内心猛一振奋。
“五脏俱全”的小麻雀总让人想起居家生活,想起家常,想起田野和村庄,想起稼穑和农人,想起遥远的炊烟和麦草垛,想起泥土的颜色,想起童年。
那是你的童年,饥饿但却快乐。在老家的土坯房、柴草垛和打麦场上,在洋槐树、榆树、苦楝树和泡桐树冠中,在长满庄稼的田野里,成群的麻雀让童年的时光充满了无穷的乐趣。
你和小伙伴们还没有摆脱顽皮的天性,你们爬上大树,爬上低矮的土坯房,从用草茎、枯枝筑成的鸟窝里掏麻雀蛋。那些带着麻雀体温灰白色布满褐色斑点的麻雀蛋,给童年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欢乐。
有时候在鸟窝里会发现几只麻雀的幼鸟,叽叽咋咋的叫声里透着饥饿,几张浅黄色的张开的小嘴,嗷嗷待哺。
顽皮的你们把幼鸟拿到地上,惹得老麻雀在你们的头顶飞来飞去,叫声里充满了愤慨。
长大后读屠格列夫的散文诗《麻雀》,里面叙述了一只麻雀为保护不慎坠地的幼鸟以其柔弱的身体面对一只大狗而不退缩的场面:“我顺着林荫路望去,看见了一只嘴边还带黄色、头上生着柔毛的小麻雀,它从巢里跌落下来(风猛烈地吹动着林荫路上的白桦树),呆呆地伏在地上,孤苦无援地张开两只刚刚长出羽毛的小翅膀。
我的狗慢慢地逼近它。忽然,从附近一棵树上扑下一只黑胸脯的老麻雀,像一颗石子似的落在狗的嘴脸眼前——它全身倒竖着羽毛,惊惶万状,发出绝望、凄惨的吱吱喳喳叫声,两次向露出牙齿、大张着的狗嘴边跳扑前去。
它是猛扑下来救护的,它以自己的躯体掩护着自己的幼儿……可是,由于恐怖,它整个小小的躯体都在颤抖,它那小小的叫声变得粗暴嘶哑了,它吓呆了,它在牺牲自己了!”(俄屠格列夫《麻雀》,这篇文章现在选入小学三年级语文课本上册)
这样的场景让人震动,母爱的力量幻化出巨大的动力,蕴含着不惧和牺牲,让你为童年的顽皮生出了许多悔意。
冬天的时候,老家的黄土地被白雪覆盖,天寒地冻。漫长的冬夜你和小伙伴们聚在生产队的牛屋里取暖,听大人们讲一些奇闻趣事。白天打雪仗累了,就用牛屋的大竹筛子捕麻雀。
在牛屋前面的雪地上扫出一片空地,用一根小棍撑起竹筛子,一条长绳子拴在小棍上,筛子下撒一些谷粒,你和小伙伴们躲在牛屋的门后边,等待麻雀过来啄食。
大雪让麻雀无处觅食,你们的等待从未落空。
后来读鲁迅先生的文字:“这是荒园,人迹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来捕鸟。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两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好。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枝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但所得的是麻雀居多,也有白颊的“张飞鸟”,性子很躁,养不过夜的。”(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鲁迅先生的文字让你感觉到许多人的童年生活都有一些相同之处,包括一些顽皮记忆。
鲁迅先生在他的文字中没有叙述那些被捕到的麻雀的结局,你也不好推测,你们是把抓到的麻雀放在竹笼子里。但麻雀气性很大,它宁愿饿死也不呆在笼子里偷生,它在笼子里不停地跳跃飞翔,头和身体在笼子上撞来撞去,直到筋疲力尽,最后气绝身亡。
麻雀的气节让你想起美国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台词:“有些鸟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麻雀,一个酷爱自由的小精灵,已经成为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文来自牡丹文学
壹点号心梦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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