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杞人忧天的故事,列子笑了,说出一段惊世骇俗的话

杞人忧天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说的是古时候杞国有个人担心天地会崩塌,自身失去依存的地方,于是吃不下睡不着,心里纠结。有人心地善良,看着这位杞人的状况,担心他会出问题,就去劝他,给杞人讲了一通道理。说天就是聚集在一起的气体,气不会崩溃,太阳月亮和星星就是聚集起来的会发光的气,也不会掉下来,又说地是土块充塞在虚空中,也不会塌陷。杞人一拍脑袋终于想通了,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来,顿时一身轻松,“其人舍然大喜,晓之者亦舍然大喜”,两个人都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

听了这个故事,又有两个人笑了起来。

长庐子闻而笑之曰:“虹霓也,云雾也,风雨也,四时也,此积气之成乎天者也。山岳也,河海也,金石也,火木也,此积形之成乎地者也。知积气也,知积块也,奚谓不坏?夫天地,空中之一细物,有中之最巨者。难终难穷,此固然矣;难测难识,此固然矣。忧其坏者,诚为大远;言其不坏者,亦为未是。天地不得不坏,则会归于坏。遇其坏时,奚为不忧哉?”

长庐子听说后笑着说:“虹霓呀,云雾呀,风雨呀,四季呀,这些是气在天上积聚而形成的。山岳呀,河海呀,金石呀,火木呀,这些是有形之物在地上积聚而形成的。知道它们是气的积聚,是土块的积聚,为什么说它不会毁坏呢?天地是宇宙中的一个小物体,但却是有形之物中最巨大的东西。难以终结,难以穷究,这是必然的;难以观测,难以认识,也是必然的。担忧它会崩陷,确实离正确的认识太远;说它不会崩陷,也是不正确的。天地不可能不毁坏,最终总会毁坏的。遇到它毁坏时,怎么能不担忧呢?”

列子闻而笑曰:“言天地坏者亦谬,言天地不坏者亦谬。坏与不坏,吾所不能知也。虽然,彼一也,此一也,故生不知死,死不知生;来不知去,去不知来。坏与不坏,吾何容心哉?”

列子听了前两段故事,也笑了,说道:“说天地会毁坏是荒谬的,说天地不会毁坏也是荒谬的。毁坏与不毁坏,是我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即使这样,毁坏是一种可能,不毁坏也是一种可能,所以出生不知道死亡,死亡不知道出生;来不知道去,去不知道来。毁坏与不毁坏,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

四个人,四次笑,四种境界。

杞人笑了,杞人忧天,终日惶惶,把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提前忧虑,不能说他担心的事情没有一点道理,只能说他过于担忧。听了善人的分析,解除了心中的疑惑,他的笑是轻松的。

善人笑了,帮助“杞人”分析天地的构成,推测出这种构成的天地不会出现崩塌的情况,让杞人豁然开朗,善人的笑心满意足。

长庐子笑了,他否定了这位善人的说法,认为天地是气和土聚集而成,有聚必有散,崩塌也是必然的,但是天地太大,难以预测,杞人没有必要忧虑久远后可能发生的事,长庐子的笑是豁然的。

列子也笑了,用了否定之否定,他认为长庐子说的也不对,毁坏与不毁坏都不可知,都只是一种可能,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列子的笑是悠然的。

我们也笑了,四个笑,四个层次,杞人看细节,忽略了大局,善人看到了大局,却忽略了细节,长庐子看到了大局,也注意到了细节,而列子看到了局外之局。

量子物理告诉我们,观察者和系统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这种相互作用已经强到我们不能认为系统可以离开观察者而独立存在。可见列子的“不可知”理论之深,并不是字面可以理解的那样,也许列子所指的就是人“不分别”,就不会有分别的结果,也就不会有毁坏和不毁坏,正好与量子物理理论相契合。列子的言论深刻揭示了意识与物质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实为一体的观点,也与佛家理论相符,虽然列子身在道家。

古人忧天地存亡,思宇宙洪荒,虽没有现代化实验手段,却提出问题,认真思考,有贤人引导,他们用思维实验,得出与今人相契合的理论,不能不说古人并不落后,古籍是个富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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