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的年【征文】

故乡的年

年,似乎有些遥远,又有些近在咫尺,一天又一天,日复一日,年就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至,悄悄的,悄悄的。寻觅,寻觅,那故乡的年……

在故乡,过年的氛围是从腊月初八过后就开始逐渐浓郁的,一家老小几乎都赶着去“墟”里买新衣裳,逛年货。过去生活条件不好,也就过年时才能到“墟”里买东西,平时是万万不能的。这里所说到的“墟”,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商场,类似以往的集市。

我总还记得小时候与母亲姐姐们逛“墟”时的场景,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这边挤挤,那边挪挪,从东街挤去了西街,愣是在大冷天里整出了一身汗。各个服装店里头黑压压的都是人,试衣服的干脆跑到了门口来试。母亲带着姐姐们挤过去,母亲挑东西向来很认真,好容易占到位置,自然是要慢慢细挑的。我个子小,一不留神,倒让人流淹没了,被推着往外走。

我是极乐意被推着往外走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对面那家糖糕铺,铺子里香气四溢,一张一张的红漆长板凳上放着一个一个的竹盘,竹盘上放着刚刚才出炉的各色糖糕,其中记得清楚的只有两种。瞧,那焦糖色的便是南糖了,方块状,大粒的花生仁黏着小粒的芝麻附在一起,让人看了直吞口水;另一种是贡糖,同样是用花生为原材料做的,可做法却完全不同,前者是花生仁直接与糖混合,后者是磨成粉使用,所以它俩吃起来的味道各不相同。

铺子外的人多着,疯了似的围过来,大多是妇女,用肥胖的手左一把右一把地抓起各色的糖,然后装进自备的塑料袋里,高举着到糖糕铺老板那里称重。

也有卖糖葫芦的,一串串,有大也有小,那糖渍在红彤彤的山楂上,吱溜溜的亮。我盯着糖葫芦看,口水差点掉下来,可想起母亲平时的教诲,我觉得自己太没志气,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拨开人群去找母亲和姐姐们。

一天几乎就这么过去了。

逛完了“墟”,接下来就是要大扫除了。你可别小看大扫除,它可大有讲究,比如说逢双数的日子就不能大扫除,说是不吉利,而且大扫除还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去完成。

大扫除过后,就是母亲最忙的时候了,洗床单洗眠帐,遇上有太阳的天气倒还好,怕就怕洗了又阴天,晾又晾不干,常常要看老天爷的脸色。

一直等这些收尾的工作做完,也差不多腊月二十了,这时候家家户户就赶着买五花肉和腐皮了,并且提前备好了足量的马蹄和鸡蛋,就是为了自己动手制作传统的过年美食——鱼卷。

不过鱼卷只是其中一道美食,有时间的老太太们就圈着包各种红桃粿,留着过年用,不但可以拜神敬祖宗,还能送亲戚,最重要的是还能尝上一尝。

差不多到了过年前几天,男人就停下了农活,把锄头上的土撩拨干净,然后安心地在家帮忙杀鸡斩鹅。

到了除夕那天,我们是要先祭拜祖宗,祭拜完了才吃团圆饭的,意思是不忘本,追远。

吃完团圆饭,母亲便又在厨房里忙了起来,洗碗洗碟,着实辛苦,近几年我也懂事了,总帮忙去做这些。

窗外烟花一筒筒地被点燃,放飞天际,透着窗,能看见那盛放的火树银花,璀璨极了,将原本冷寂的夜空唤醒。

我们并没有守岁的习俗,但仍是要十二点多才能睡,因为要准备好东西祭拜家里的天公和灶王爷。除此之外,如果家里有井的话,还要拜井龙王。这些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也是礼节,更是一种年味。

初一是要早起的,而且这一天都是要吃斋的,就连祭拜祖宗的供品也无一荤腥。之后我们会换上新衣新鞋,然后在家等着亲戚来串门拜年。拜年更像是一种礼尚往来了,小时候我们收长辈和亲戚的压岁钱,待出了花园之后,就意味着我们成年了,我们非但不能收压岁钱了,而且还要给长辈和亲戚压岁钱。这倒也同等,公平。

新年里,乡公所会叫人来唱戏,以前日子穷,只能请人来唱木偶戏,现在日子宽裕好过了,便请人来唱潮剧了,而且一唱就是好几天。戏班子一过来唱戏,摆摊的小贩也闻风而来,有几个是卖吃食的,有几个是卖灯笼的,还有些是卖安仔的,十个指头,竟是数不过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就第一个洗完澡,然后梳梳头发,缠着让母亲带我出来看戏,母亲受不了我的各种撒娇,自然是答应的,可是我哪里真是要看戏呢?我的眼睛几乎都是盯在那各种各样的灯笼上。那些个灯笼各种形状,有宫灯、纱灯、吊灯,灯上面绘制着人物、山水、花鸟、龙凤、鱼虫,好看得很,把我看得眼睛转都不转的。

母亲或许瞧出我喜欢灯笼,便掏钱给我买了一个,我欢喜极了,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我把到手的灯笼举过了头顶,举得高高的,生怕被人抢了去。

灯笼里的光亮得澄澈、亮得纯洁、亮得光明,时隔多年,仍将我儿时过年的情景复原,再次照亮并温暖了我故乡的年……

图片/网络

作家简介:

江利彬,广东省惠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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