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猫》:虽存犹亡的匠人技艺

汉字“匠”,左边是匚(fāng),形象一只方形的匣子;右边是斤,本意为斧头。整字便是放在盒子里的斧头,以木匠的器具引以木匠,而后又指向有着专项技艺的手艺人。

手艺人,印入脑海的便是走街串巷、高声吆喝、饱经风霜、沉闷寡言、耿直倔强的。却少会与他高超的技艺联系在一起,或许根本也没有联想到手艺人独到的技法。只是更愿意像孩童一样围观之后,赞赏一番,便抛之脑后。

时代的变迁,许多手艺人也从往昔的街头巷尾担着担子叫卖招揽生意转为定点经营。

科技的发展、信息的发达、交通的便捷,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老营生正轻轻悄悄地消失。那些高超的手艺与纯熟的技法,也正默默地承受着时代给予的排挤,默然离场。

手艺人退出历史舞台是令人伤感的,技艺的消亡更是令人伤怀的,但是这就是历史赋予时代发展的魅力,崭新永远更替老旧。

而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葛亮匠人小说《瓦猫》,更是隐含着这种淡淡的忧伤——感怀匠人手艺虽存犹亡的悲伤。不但赞叹这份历史沉淀下来的技艺绝无仅有,而且担忧这份历史印证的技艺后继无人。

葛亮的文字宁静而冷隽,没有刻意的修饰与华丽的词汇,却尽心地刻画一个个历史厚重下的匠人形象,却又不失沉重感。或许这也是葛亮文字里,善念使命的表现吧。

《瓦猫》通过《江南篇·书匠》《岭南篇·飞发》《西南篇·瓦猫》分别为我们展示了古籍修复师、理发师以及陶艺师三种不同的手艺人。以匠人被裹挟在时代背景里的故事为引子,道出匠人在那可能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技艺中挣扎的执念与坚守的意志。

最让我醉心的是理发师这个篇章,翟玉成是一位理发匠,却一心想成为一位明星。在富婆霞姐的扶持下,成就了名为“孔雀”的高级发廓的走红,最终却因为翟玉成的不安分而倒闭。

小说中,上海派和广东派理发师在理发的方式、理发的形态、理发的步骤上所呈现出来的不同。而不同理发师之间的竞争与相惜却是一条被隐藏起来的暗线,故事的最后,庄师傅替癌症晚期、奄奄一息的翟师傅理人生的最后一次发时,他也感叹,能为翟玉成曾经的老对方理最后一次发。是喜,是悲,是怜,是无助,或许都有。

人生的终结也是老手艺人对自己手中技艺无人承接的一种担忧与无奈。

翟康然不仅拜了上海派理发师为师,还不待见自己广东派父亲翟玉成的手艺。翟康然的理发手法与父亲旧派的理发手法上的冲突,也体现了技艺传承上的异同。

《飞发》的故事,其实是新旧技艺的变革与停滞的问题,是继续坚守初心还是革新创作的问题。翟康然为“我”理发,可是父亲翟玉成见“我”的发式,偏要修理一番,他以为儿子的手法就是不正宗,而翟康然则是不喜父亲这样的固执。

传承与革新,往往在新与旧的两头像极了拔河的两队人,只是看哪方更有韧性而胜出。但是不管哪方胜出,似乎又都不太圆满。

毕竟老旧的坚守定要随着世态而发展,如果一味的守旧只能被时光淘汰。而崭新的创意定要在传统技艺的基础之上,完全一无是处的革变到最后只会面目全非。

《飞发》故事的感叹,令我回忆起一个与理发无关却又与技艺有关的理发师的真实故事。

20年前,因为一次突发的沙尘飞入眼里,用尽方法都无法从眼里清除,涩、痛、酸,一连串的难受侵袭着我的眼睛与内心。

朋友介绍下,前往寻找一位医者,到达后才发现并不是医生,而是理发师。

纳闷中,这位理发师左手轻悄地拉起我的上眼睑,仔细寻查一番,只见右手一挥。而后,那种涩刺的眼里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我好奇理发师是用何工具清除沙尘的,他举起的右手里是剃头刀,薄得发亮的剃头刀,可以望见岁月的痕迹。

现在这个理发店早已关张,理发师也无从寻找,这个用剃头刀清眼里沙尘的技艺,也随之不见了……

END

世界上有两种力量,一种是笔,一种是刀。

刀及身,笔却入心,竹笔如刀!

我是孤独一刀,欢迎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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