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学了生物”的女孩儿们还不懂"性"

一

林奕含死了，用上吊的方式结束了自己26岁的生命，决绝地，毫无留恋。

她火了，因为一本书，也因为最后的一封遗书。

如果小说可以是故事，遗书就用不着胡编乱造了:

她被性侵了，从13岁开始。

施暴者是她的补习老师。

过往的种种痛楚和难堪，她记得一清二楚，在书里，更在她的心里。

可惜，很长时间以来，她高知的父母没有安慰，甚至没有觉察。

她亦没有勇气报警，也不愿意张嘴求助。

然后，这个美丽如繁华的学霸，抑郁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犯病了，很重，整日生无可恋。

只是，没有人知道，也没人试图知道为什么。

直到，她死了。

真相就这么赤果果，可惜晚了。

然而，即便，真相早已水落石出，那又怎样?

二

昨天，很多人在新闻后台留言，用匿名说着自己的故事，自己知道的故事。

你才发现，朗朗乾坤，竟然有这么多"林奕含"。

只是，大多数的她们，没有把故事写成书，也没有抑郁而终。

她们集体选择了沉默。

只有在不需要说名道姓的地方，她们才敢说出原本不该是秘密的秘密。

"我四岁被邻居的哥哥强暴了!"

"我幼儿园被保安猥亵了!"

"我小学被班主任摸了胸。"

"7岁，我远方的亲戚被邻居猥亵了。"

"我初中怀了体育老师的孩子。"

"我高中的教官睡了班里所有漂亮的女生。"

…

无论故事的主角是谁，施暴者是什么身份，这些女孩大都生活在伤害的阴影里。

那痛苦的过往，藏在她们灵魂的深处，无时无刻折磨着她们。

让她们成年后拒绝性，拒绝异性间的亲密关系，甚至觉得自己肮脏到配不上一段美好的爱情。

而，摧毁她们人生的，除了施暴者，竟然还有他们至亲的父母，和助纣为虐的吃瓜群众：

上初一的时候，村里一个比我年长几岁的姑娘莫名奇妙的辍学了。

那时，村里的人议论纷纷，都说这个姑娘行为不检点，开心早，臭不要脸，竟然怀了老师的孩子。

少不谙事的我们，操着大人的口吻，追着小姑娘骂人家"臭不要脸"。

后来，觉得丢人现眼的父母把女孩送走了，送到远方亲戚的城市打工。

没有人去追责那个老师，学校，甚至父母。

多年后，这个老师继续上班，继续做他的学科带头人，继续叫"不要脸"的女生来办公室补课，或者以各种名义去女生宿舍查房。

而那个被送走的姑娘也结婚生子。

村里人也慢慢淡忘了这件事，就算偶尔提起，也会像原来一样:这个姑娘，太不要脸了。

三

村民嘴里，老师嘴里，那些不要脸的女生大都长得非常漂亮。

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长得漂亮就约等于"不要脸"。

但，至于怎么不要脸，我就无从想象了。

那些年，我这个土肥圆的学霸，整日穿着别人送的旧衣服，顶着鸡窝般的发型，一张圆圆的大饼脸，除了每次考试名列前茅外，着实没有一点存在感。

只是依稀记得，初中的数学老师经常趴在班里最漂亮的小姑娘肩膀上，握着她的小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小姑娘笑的花枝乱颤，老师教的热火朝天。

只是，分分秒秒的时间，数学老师就把作业本狠狠地甩我脸上:怎么又错了一道题？下次再考不了100分，门口站着。

"你学习好，老师才严厉，才对你发火!下次再仔细点。"

班主任老师这么安慰我，我自己也这么安慰自己。

只是，就算以后每次期末都是年级第一，数学老师也没冲我笑过。

最搞笑的，我向来擅长的生物课，次次几乎满分，关于X,Y染色体如何配对，精囊，精子，卵巢，卵子之类的生殖学常识更是倒背如流。

但，关于孩子是如何来的，我一直以为是"男人吻了女人的胸口。"

这个影视剧里面关于强暴后怀孕的桥段，作为最生动的科普知识影响了我整个青春期，根深蒂固。

男朋友笑我是个十足书呆子，这么多年，时不时还讲这个糗事拿我开涮。

四

知乎上，有人提问孩子的性启蒙如何做?

有人回: 男生的性启蒙靠AV，女生的性启蒙靠男生的二手知识。

仔细想来，还真是这个社会的真实写照。

即便社会进步到今天，人们不再谈性色变，但是，也难得有家长，或者社会去教育我们的孩子如何保护自己，如何面对性。

更多的时候，我们单纯的告诉小孩子，不许和陌生人走，不许别人触碰你的身体。

然而，更深入的呢?

或者如何面对稍微年长的孩子呢?

这个社会，包括学校，包括家庭，还是在扭扭捏捏，欲说还休的状态里，着实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而，作为已经为人母，为人父的我们，这一批看似高知，实则没有被好好教育过的人，除了一脸懵逼的面对孩子的提问，或者声色俱厉的讨伐或者咒骂那些施暴者。

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面对那些性暴力的完成时，进行时，将来时，还有数不清的"林奕含"们，我们是否做好了保护她们，拯救她们的准备?

悲哀的是，林奕含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巨作《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被当局封杀了。

而，真正的施暴者依旧逍遥法外。

这场悲剧里，除了死去的林奕含，原本还应该有更多人陪葬…

可是，凶手又在哪里?

遇见禾禾

∣He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