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诗歌●诗坛选萃】进勤 ▎飘落（组诗）
自蜗牛坠落的角度，极易洞悉
长触角的反人类者的宿命
先一步飘落的枯叶依稀断定，这场意外
尚在预料之中
案发现场的黏液，揭露
伪善者半透明的面目
围观人群中不乏死者同类——房奴与领主
以及孑然一身的软体物种
被吞噬前他们相互推诿，谩骂
窥见一切，却又害怕成为目击证人
薄荷草边，那枚被速降波及的躯壳
终于落下挽歌，以及黏液一样的泪
覆巢
肢解细枝的喜鹊，逗留于挂果的松臂
起初，筑造羽毛的归宿依靠
缺乏美感的部分，让拧起的腕力
失去挣扎
随即，无数次往返，把刺绣、园艺甚至茶道
揉进悬在半空的致命的点，或瞳孔
借助楼层，我目击那些溃散的个体
逐渐聚拢，试图恢复枝桠间
夕阳最滚烫的部分
至于颠覆我不置可否，确定有卵，且为完卵
都有必然性，一如被凌迟的松木，飘落前
在翅膀的碰撞声中，次第孵化
鸡鸣
鸡鸣前，有人探讨鸡与蛋的先后关系
对此我从未疑惑，混沌中卵生动物
完成最后一次变异成为破晓者，一定
是在扭曲的蛋壳里完成的
我坚信的观点在《新华字典》或其他
诸如《汉语词典》的记载中都已佐证
D音节先于J音节出现
对此，一位非洲小哥表示怀疑
他拿出《牛津字典》，翻到C，随后是E，再后来
又翻回到了C，厚唇中摔落的达尔文，仿佛
突然发出咯咯的声音
狗吠
我注视它橹一般摇曳的尾巴
扬起眼光和臣服姿态，该是帆，高举却装不满风
远离食物链、饥饿以及非正常死亡
我还目睹一个物种褪去了野性，发声部
退化成谄媚的样子，人群远比丛林凶险
为生存，它还需要修习心性，甚至市侩面相
其次，剜去戒备的苦胆，沥出乖顺姿态
桥头飘来狗肉的香味，它垂涎蹲下
喘着粗气，仿佛不远处飘散
最纯粹的吠叫
断尾
浸水墙根旁，我极力塑造
跨物种的辩论与会晤，正式，非仪式
面对疑似的远古，我学会缄默
青苔与藻类就位前，让水渍和两栖字句
豢养节点上堆砌的味道
这丑陋身形，吞噬蚊虫、私欲
或年迈的告诫，挣扎的断尾
常会觊觎孩童的耳道
我笃信“身体发肤，不可毁伤”
也敬重断腕壮士，面对入不得祖坟的太监
甚至有同样的悲悯
直面逃遁，狼与狈，或介于二者的食腐者
扯断后皈依，小于逃遁
大于腥味被发觉后的下一次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