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红色的旗帜 第十五章 || 田国彬(河北)

红色的旗帜

田国彬

第 十 五 章

阿黑承包了一条街,他要尽快筑上,夜长梦多,他怕老党员们造反,特別是双福这个老块块,让他心里烦,不管什么事情,他总要插一杆,他插这一杆不要紧,这事情就黄了。
果然事情进展不顺畅。
阿黑下午筑路,边沿上的铁板刚刚随线钉好,搅拌机刚到,老党员们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特别是双福,眼睛盯着阿黑,这火势一触即发。
阿黑嘿嘿一笑,递上一支烟。
双福低头不看他。
阿黑说:“双福叔,我承包的工程,你这是干嘛了,我可没惹你,起来,快起来。"
双福说:“你小子动歪心眼子,当我不知道,这路基筑好,按要求你少筑十公分,我用盒尺排了的。"
阿黑说:“我就少筑十公分。”
双福说:"你筑不成。”
阿黑的火势燃起又燃灭说:“好好好,你有本事,带领几个老党员,这样对付我,咱们走着瞧。"
双福说:"走着瞧就走着瞧。"
阿黑退下。
几个老党员与阿黑斗争,让全村人看到了,党员们坚持原则的党性。
阿黑晚上给双福送了两箱牛奶说:“双福叔,你以后睁只眼闭只眼行吗?"
双福说:"你把牛奶拿走?"
阿黑说:"孝敬你的。"
双福说:“别给我送礼,我承受不起。"
阿黑说:“你别管闲事行吗?"
双福说:“不管闲事,不管闲事让你少筑十公分,让你多赚钱,挖国家的墙角!”
阿黑说:“别说的这么难听。”
双福说:“难听,没有好听话。”
双福气的胡子在抖,铁青的脸。
阿黑与双福的对话到此停止,阿黑也没办法,这么一个倔老头,撞倒南墙不回头,他原计划暗里给双福几句好听话,再送个礼品,谁知道还是打动不了他。
阿黑的火气堵心,刚才献媚的好脸,变成紫色,他骑上电车就走。
双福把他的两箱牛奶扔出门口说:"我一辈子见不得送礼的人。"
双福知道,这个阿黑不肯就此罢休,还会有大动静,老党员不出头谁会出头,这次美丽乡村建设,谁祸害国家的钱,就是拚了老命也要与坏人战斗到底。
双福早早吃过晚饭,坐在坑头上抽烟,他眉头微皱着,黑着灯,黯淡,只有那烟头红红着,他想起当年给国家交公粮,赶着大骡子,黑更半夜,每年交一车,他痛快,也甘心,从不让大队干部们催,邻家的玉米穗拉不回来,他冒着雨,赶着他的大骡子给拉回来。他喜欢他的大骡子,那年代粮食缺,他宁可少吃口,也要在草料里加点细粮,喂的骡子胖,毛发亮,没事就给骡子洗澡,干干净净,这骡子跟随他几十载,干活不惜力气,这份感情深厚,骡子死时,他流泪,嚎啕大哭,他用最高规格埋葬,他买了纸幡和烧纸,糊了纸楼纸电视,伤心过度,他曾半年没缓过神,总是酣睡。
给国家交公粮,没有短缺斤两,他帮衬邻家不讲什么吃亏,正因为自己走的正,入了党,入党后更要为村里服务,别人挖国家的钱,他眼里揉不得一粒沙,面对阿黑的种种劣迹,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提高警惕。
他就想到,一会还得去街里转转,看阿黑还有什么鬼把戏,睡着了吗?睡不着,再说老了,有时躺在被窝里也是睁着眼,借着月色数檩条。现在村里有点事,他更睡不着。
他叭哒抽口烟,一辈子了,这种耿直个性改不了,反正好歹人都有说不事的,阿黑不说他好,他相信说他好的人多,他的倔脾气一暴发,就拦不住。
后半夜,村里也很安静。
阿黑指挥着一群人和搅拌机在筑路,一边的路灯闪烁着。
双福披着件棉袄出来了,他打着手电,天上有几颗星星,冷峻。
他知道阿黑这坏小子不是好东西,白天没筑,晚上来干。
双福说:"阿黑,你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阿黑一看双福又来了,心里一股怒火冲上脑门说:“你来干嘛?"
双福说:“你筑不成。"说着,站在搅拌机前头。
阿黑一看这阵势说:“把他绑起来。"
立即几个人把他绑在路旁电线杆上。
搅拌机轰鸣着又干起活来。
自从阿黑给小马与潘菊花撮成婚事,小马什么事情也听阿黑的,今晚他开着搅拌机,他看到双福被绑在电线杆上,他着实心疼,一个老头受到这种酷刑,他也说不出什么?因为自己和阿黑是一溜的,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站出来为双福说句公道话,他便给潘菊花打电话说:“双福被阿黑绑在电线杆上了。"
潘菊花睡的正香,半夜来电话,吓的她揉眼醒来说:“把人绑电线杆上,双福那么大年级,哪还行。"
小马说:"我告诉你,只是让你知道,别念声。"
潘菊花也是在官场混的人,这怎么行,她立即给余春风打电话。
余春风接到电话,雷厉风行,骑上电车打开灯,直奔现场。
此时的双福,低头,没了言语。
余春风赶紧解开绳头说:“碍事不?"双福慢慢睁开眼说:“他们把路筑好了。"
的确大街冷冷的,空无一人,刚才筑好了大街,上面铺了一层薄膜。
余春风说:“别说别的,来,我背你回家。"
余春风给他盖上被子,倒了碗热水说:“喝点吧?"
双福说:“他阿黑的阴谋得逞了。”
余春风说:“你看你身体,先顾好自己再说。"
余春风给他擦擦脸上的污泥说:"你先躺着休息吧!"
双福喝了碗热水,神情缓过劲儿,唔唔说:"我这老虎的屁股他敢摸,上次他推倒我,没跟他算账,这次把我绑到电线杆上,这还了得,不算完。"说完,他的掘劲一上来,怒目圆睁说:“不行,我得找他去!”
说着双福坐了起来,就要下地穿鞋,谁知余春风把他一摁说:“这事还能了吗?冲老党员们也了不了,你躺下,我找他阿黑去,他阿黑想骂谁就骂谁,想打谁就打谁,在耿家庄起天了。"
双福执意要找阿黑去,余春风执拗不过双福说:“那咱不能动肝火,去找他讲理!"
双福说:“讲理,他是讲理的人吗?"
说完,他开上电三轮,打开灯,开向了阿黑家。
"阿黑,你给我出来?"
双福用砖头砸他铁门,咣当咣当雷响,响彻了半条街。
双福骂道:"阿黑,你个王八羔子,你是狗娘养的。"
不管双福怎样谩骂,怎么砸门,他始终未开。
邻居们披衣来瞧。
当邻居们知道双福被阿黑绑在电线杆上,都气愤了说:“阿黑就是一条狗,敢跟双福叔叫板。"
约莫半小时,阿黑开了街门。
阿黑说:"我承包的路,我筑,碍你什么事,你阻拦,你坐在道上不让我筑,我白天怕你,晚上筑,你晚上不睡觉,那么大年纪的人,还出来阻挡我,我绑你电线杆上怎么了,是谁逼迫我?”
双福说:“你按规定筑,我能跟你干,你少筑十公分宽?"
阿黑说:“我不少筑点,我白干。”
双福说:"不管你白干不白干,你没按要求筑,你拿不到钱!”
阿黑说:"你怎么啦?你敢告我,你告去!"
有人说:“国家的活,碍不着你双福。”
有人说:“坑国家钱,这也是罪。”
阿黑见余春风在跟前为双福撑腰,虽然发了一通牢骚,他也不敢怎么样。
谁知双福打了电话说:"派出所吗?我是耿家庄的,有人打架。”
谁知阿黑夺过双福的手机摔在地上说:“你告我,你欺人太甚。"
双福说:"谁欺人谁知道`!乡亲们看着哩。"
不一会儿,警车赶到,把阿黑拉走了。
韩镇长知道事情原因后,便把阿黑保释了出来,老韩是包村干部,耿家庄一有风吹草动,他还脸上有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阿黑叫到镇办公室说:“你不该靠这手段去挣钱,虽然来的快,人家老党员们挣眼看着哩!特别是国家的钱,你更不该去坑,你要承包一条路,你就按规格质量去办事,动歪心眼谁也不服。"
阿黑望着老韩,听着这些言语,他的心开始萌动,热浪浪的,过去有人说过这些话,他当耳旁风,刮不进他耳朵里。
老韩说:"你筑路吧!你一边少筑十公分,这些事你自己最清楚,你觉得坑国家钱与百姓无关,其实老百姓敢怒不敢言,都是乡亲,谁愿意直驳你面子,你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还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你真不该这么做。"
阿黑的屁股坐在沙发上,真坐不住,右拧左歪,镇长的话语是温和的,但句句扎在他的心上,上了一堂教育课,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他的脸膛发烧,肯定红膛膛的,如果有地缝,他就钻进去。
老韩说:"你的第二层楼怎么还没盖,敞了好几年了。"
阿黑说:“这这这,叫我怎么说,没有钱?"
老韩说:“没有钱可以去挣呀!”
阿黑说:“去外面打工吧,五十多岁了,人家厂矿不愿意用,在家干个小买卖,也赚不几个钱,够家里零花了。"
老韩说:"这么吧!你看贾市庄村民都盖蔬菜大棚,你好好学习学习,也弄二个大棚,靠勤劳去挣钱,把敞着的二层楼盖好装修好,到时侯耿家庄街道筑好了,省的给美丽乡村丢脸。”
阿黑眼前一亮,看到了一线希望,是的,靠劳动挣钱,靠坑蒙拐骗挣钱,心里也不踏实,让全村人说三道四的,骂自己。
老韩说:"建设美丽乡村耿家庄,咱们应该捐款,这是咱们自己的家,没有钱捐款,更不该去想歪点坑国家。"
阿黑站起来说:“韩镇长,你把我保出来,你又教育我,我的心此时此刻明亮,我回去想法建大棚,靠自己双手去挣钱,把我家小楼盖好,装修成旅馆,将来来耿家庄旅游的人来了,就去我那住。"
镇长说:“这不对了,应该起带头支持乡村建设,也是对我工作的支持。”
阿黑的心里热乎乎的说:“韩镇长,你什么时侯到了耿家庄,就去我家,我一定请你喝五粮液。”
老韩说:“真的?”
阿黑说:“真诚的!”
老韩说:"叫我喝酒,喝醉了你再拍视频上快手,叫全镇人叽笑我。”
阿黑想不倒镇长揭他的老底,他给余春风弄过这件事,其实这件事他早忘记,却让镇长捅了出来,耿家庄村的任何一件事,都逃不过包村干部们。
老韩说:"你盖大棚的资金不够就找我?"
阿黑说:“够了够了。”
老韩说:“你技术上不懂的,也找我,我给你找技术员指导。"
阿黑说:“行!”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 田国彬,河北藁城区贾市庄镇耿家庄村,生于一九六一年,农民,曾在一些杂志上发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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