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五 章
阿黑承包了一条街,他要尽快筑上,夜长梦多,他怕老党员们造反,特別是双福这个老块块,让他心里烦,不管什么事情,他总要插一杆,他插这一杆不要紧,这事情就黄了。阿黑下午筑路,边沿上的铁板刚刚随线钉好,搅拌机刚到,老党员们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阿黑说:“双福叔,我承包的工程,你这是干嘛了,我可没惹你,起来,快起来。"双福说:“你小子动歪心眼子,当我不知道,这路基筑好,按要求你少筑十公分,我用盒尺排了的。"阿黑的火势燃起又燃灭说:“好好好,你有本事,带领几个老党员,这样对付我,咱们走着瞧。"几个老党员与阿黑斗争,让全村人看到了,党员们坚持原则的党性。阿黑晚上给双福送了两箱牛奶说:“双福叔,你以后睁只眼闭只眼行吗?"双福说:“不管闲事,不管闲事让你少筑十公分,让你多赚钱,挖国家的墙角!”阿黑与双福的对话到此停止,阿黑也没办法,这么一个倔老头,撞倒南墙不回头,他原计划暗里给双福几句好听话,再送个礼品,谁知道还是打动不了他。阿黑的火气堵心,刚才献媚的好脸,变成紫色,他骑上电车就走。双福把他的两箱牛奶扔出门口说:"我一辈子见不得送礼的人。"双福知道,这个阿黑不肯就此罢休,还会有大动静,老党员不出头谁会出头,这次美丽乡村建设,谁祸害国家的钱,就是拚了老命也要与坏人战斗到底。双福早早吃过晚饭,坐在坑头上抽烟,他眉头微皱着,黑着灯,黯淡,只有那烟头红红着,他想起当年给国家交公粮,赶着大骡子,黑更半夜,每年交一车,他痛快,也甘心,从不让大队干部们催,邻家的玉米穗拉不回来,他冒着雨,赶着他的大骡子给拉回来。他喜欢他的大骡子,那年代粮食缺,他宁可少吃口,也要在草料里加点细粮,喂的骡子胖,毛发亮,没事就给骡子洗澡,干干净净,这骡子跟随他几十载,干活不惜力气,这份感情深厚,骡子死时,他流泪,嚎啕大哭,他用最高规格埋葬,他买了纸幡和烧纸,糊了纸楼纸电视,伤心过度,他曾半年没缓过神,总是酣睡。给国家交公粮,没有短缺斤两,他帮衬邻家不讲什么吃亏,正因为自己走的正,入了党,入党后更要为村里服务,别人挖国家的钱,他眼里揉不得一粒沙,面对阿黑的种种劣迹,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提高警惕。他就想到,一会还得去街里转转,看阿黑还有什么鬼把戏,睡着了吗?睡不着,再说老了,有时躺在被窝里也是睁着眼,借着月色数檩条。现在村里有点事,他更睡不着。他叭哒抽口烟,一辈子了,这种耿直个性改不了,反正好歹人都有说不事的,阿黑不说他好,他相信说他好的人多,他的倔脾气一暴发,就拦不住。阿黑指挥着一群人和搅拌机在筑路,一边的路灯闪烁着。双福披着件棉袄出来了,他打着手电,天上有几颗星星,冷峻。他知道阿黑这坏小子不是好东西,白天没筑,晚上来干。阿黑一看双福又来了,心里一股怒火冲上脑门说:“你来干嘛?"自从阿黑给小马与潘菊花撮成婚事,小马什么事情也听阿黑的,今晚他开着搅拌机,他看到双福被绑在电线杆上,他着实心疼,一个老头受到这种酷刑,他也说不出什么?因为自己和阿黑是一溜的,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站出来为双福说句公道话,他便给潘菊花打电话说:“双福被阿黑绑在电线杆上了。"潘菊花睡的正香,半夜来电话,吓的她揉眼醒来说:“把人绑电线杆上,双福那么大年级,哪还行。"潘菊花也是在官场混的人,这怎么行,她立即给余春风打电话。余春风接到电话,雷厉风行,骑上电车打开灯,直奔现场。余春风赶紧解开绳头说:“碍事不?"双福慢慢睁开眼说:“他们把路筑好了。"的确大街冷冷的,空无一人,刚才筑好了大街,上面铺了一层薄膜。双福喝了碗热水,神情缓过劲儿,唔唔说:"我这老虎的屁股他敢摸,上次他推倒我,没跟他算账,这次把我绑到电线杆上,这还了得,不算完。"说完,他的掘劲一上来,怒目圆睁说:“不行,我得找他去!”说着双福坐了起来,就要下地穿鞋,谁知余春风把他一摁说:“这事还能了吗?冲老党员们也了不了,你躺下,我找他阿黑去,他阿黑想骂谁就骂谁,想打谁就打谁,在耿家庄起天了。"双福执意要找阿黑去,余春风执拗不过双福说:“那咱不能动肝火,去找他讲理!"当邻居们知道双福被阿黑绑在电线杆上,都气愤了说:“阿黑就是一条狗,敢跟双福叔叫板。"阿黑说:"我承包的路,我筑,碍你什么事,你阻拦,你坐在道上不让我筑,我白天怕你,晚上筑,你晚上不睡觉,那么大年纪的人,还出来阻挡我,我绑你电线杆上怎么了,是谁逼迫我?”双福说:“你按规定筑,我能跟你干,你少筑十公分宽?"双福说:"不管你白干不白干,你没按要求筑,你拿不到钱!”阿黑见余春风在跟前为双福撑腰,虽然发了一通牢骚,他也不敢怎么样。谁知双福打了电话说:"派出所吗?我是耿家庄的,有人打架。”谁知阿黑夺过双福的手机摔在地上说:“你告我,你欺人太甚。"韩镇长知道事情原因后,便把阿黑保释了出来,老韩是包村干部,耿家庄一有风吹草动,他还脸上有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阿黑叫到镇办公室说:“你不该靠这手段去挣钱,虽然来的快,人家老党员们挣眼看着哩!特别是国家的钱,你更不该去坑,你要承包一条路,你就按规格质量去办事,动歪心眼谁也不服。"阿黑望着老韩,听着这些言语,他的心开始萌动,热浪浪的,过去有人说过这些话,他当耳旁风,刮不进他耳朵里。老韩说:"你筑路吧!你一边少筑十公分,这些事你自己最清楚,你觉得坑国家钱与百姓无关,其实老百姓敢怒不敢言,都是乡亲,谁愿意直驳你面子,你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还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你真不该这么做。"阿黑的屁股坐在沙发上,真坐不住,右拧左歪,镇长的话语是温和的,但句句扎在他的心上,上了一堂教育课,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他的脸膛发烧,肯定红膛膛的,如果有地缝,他就钻进去。老韩说:"你的第二层楼怎么还没盖,敞了好几年了。"阿黑说:“去外面打工吧,五十多岁了,人家厂矿不愿意用,在家干个小买卖,也赚不几个钱,够家里零花了。"老韩说:"这么吧!你看贾市庄村民都盖蔬菜大棚,你好好学习学习,也弄二个大棚,靠勤劳去挣钱,把敞着的二层楼盖好装修好,到时侯耿家庄街道筑好了,省的给美丽乡村丢脸。”阿黑眼前一亮,看到了一线希望,是的,靠劳动挣钱,靠坑蒙拐骗挣钱,心里也不踏实,让全村人说三道四的,骂自己。老韩说:"建设美丽乡村耿家庄,咱们应该捐款,这是咱们自己的家,没有钱捐款,更不该去想歪点坑国家。"阿黑站起来说:“韩镇长,你把我保出来,你又教育我,我的心此时此刻明亮,我回去想法建大棚,靠自己双手去挣钱,把我家小楼盖好,装修成旅馆,将来来耿家庄旅游的人来了,就去我那住。"镇长说:“这不对了,应该起带头支持乡村建设,也是对我工作的支持。”阿黑的心里热乎乎的说:“韩镇长,你什么时侯到了耿家庄,就去我家,我一定请你喝五粮液。”老韩说:"叫我喝酒,喝醉了你再拍视频上快手,叫全镇人叽笑我。”阿黑想不倒镇长揭他的老底,他给余春风弄过这件事,其实这件事他早忘记,却让镇长捅了出来,耿家庄村的任何一件事,都逃不过包村干部们。老韩说:“你技术上不懂的,也找我,我给你找技术员指导。"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 田国彬,河北藁城区贾市庄镇耿家庄村,生于一九六一年,农民,曾在一些杂志上发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