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 我的大学(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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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学校里请了杭州大学丁子春讲师给我们上《外国文学》课,他主要讲两个方面的内容:一、关于外国人的姓名问题;二、欧洲的四大吝啬鬼。
丁老师是义乌东朱村人,大约40多岁,中等身材,戴着一副深度眼镜,皮肤晰白,文质彬彬,一副书生的样子。他讲课很风趣的,起初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听着听着就松懈了起来。我递给吕为苗一张纸条:请你为今天的讲课写一点评论。不久他就回来了一首《有感》诗,诗是这样写的:
人坐讲堂中,心系盛饭桶。
耳听外文学,眼盯文三鼻。
股下生疮疔,摇摆坐不稳。
为啥此等样?只因讲太深。
他还在诗后特别嘱咐我“不要外传,只给文三”。他还附了一张条子,要求我回一首诗给他,我想了一下,就写了一首《回为苗》的诗:
忽忽秋风堂中坐,耳听师训手勤做。
为苗竟也乱胡言,轻视老师罪不轻。
后来,我把他的《有感》给旁边的人看了,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要求索回,我没有给他。
昨天起,天气阴沉了起来,继尔就下起了绵绵不断的阴雨。校园里蒙上了纤薄的面纱,远近全是雾蒙蒙的,好像生活在仙境之中。
上午《外国文学》课刚下课,叶勇挺就要我陪他去校办开调换全国粮票的证明。因为到绍兴和苏州的时候要用全国粮票,如果没有粮票,你有钱也买不到饭吃。那时候全国粮票是很抢手的货,有了它,就意味着在全国各地都可以使用。但没有单位的证明,粮管所是不会换给你的。
“你们要换多少?”杜宝生秘书问。
“20斤。”我回答。
“20斤?”杜秘书反问说。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多了还是少了。
“不够的,50斤要的。”叶勇挺还加了30斤,这让我更为惊奇。
“50斤?”杜秘书自言自语地说。
最后,杜秘书真的给我们开了调换了50斤的证明,我还有点不相信呢!那时候,我一个月的粮票也只有27斤半,还全是浙江省粮票。
从校办出来后,叶勇挺责怪我说少了。但我认为如果单就旅游的一星期而言,20斤都足够了。从这件事上,我认为叶勇挺虽然比我年轻,但他的社会经验比我要丰富得多。我没有想到可以多报一些,剩下来的粮票以后可以用。同时我又看到这样一个现象:在冠冕堂皇的名义下,多贪一些利益也是允许的。可我只是一个就事论事的人,想不了那么多和那么远。我这种人就是太老实了,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像叶勇挺想得那么远。他说多调换8斤,明年还可到别的地方玩。哈!多好的主意。全国粮票这么紧张,能有机会多调换的时候,为什么不乘机多换一点呢?我真是个傻子。
但跟我一样的傻子也不只我一个。据叶勇挺跟我讲,下午他同马军民去城关粮管所调换粮票的时候,粮管所的同志问为什么要调换全国粮票?马军民心直口快说:“我们要到苏州去……”这个“玩”字还没有说出来,叶勇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马上接过话茬说:“我们是到上海师范大学去听课的,因要一星期时间,又是六个人一起去,所以要调换50斤。”
幸好马军民的话还没有被那个同志听清楚,否则肯定坏事。谁会给去玩的人调换全国粮票呢!
“今天是中秋节喽!”叶勇挺拍拍我的肩膀说。
“啊,中秋节了?”我感到有点惊愕,我根本就没想到节日的事,时间过得真快啊!
记得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是花好月圆,可今年不仅没有月光,天空还灰蒙蒙的,还扬扬洒洒地飘着细雨,何其像中秋啊?
去年中秋节时,我同吕为苗、杨双福三人到松树林里朗诵苏轼的《水调歌头·中秋》,看谁朗诵得好。我们一致认为杨双福的好。他高亢激昂、声情并茂的朗诵深深地感染了我和吕为苗,回想起去年的中秋,感到很有回味。但今年的中秋似乎有些凄惨悲凉的味道。
既然是中秋节,总得买点什么东西过节。可是,压根儿就抽不出钱来为自己买筒月饼了。我同杨双福、吕为苗三人散步在冯家楼边的公路上,只看见陆陆续续的同学都提着酒瓶,捧着月饼回寝室里快乐去了。我们却什么也没有,但依然安之若素地散着自己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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