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五二五】美味斋申上滋味
小说《缘为兵》【五二五】美味斋申上滋味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跟同学们一边儿走着,一边儿聊着西鹤年堂和菜市口儿刑场的传说。他说,老北京流传着一句俏皮话儿,叫“上西鹤年堂讨刀伤药——死到临头。”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哪?原来,菜市口儿刑场的位置,当初就设在霍恺他们家住的铁门儿胡同儿南口儿往西走,到菜市口儿丁字路口儿西边儿这段儿马路上。
行刑时的监斩棚和祭刀棚就设在霍恺他们家门前——不是不是,说错了。行刑时候儿的监斩棚和祭刀棚就设在西鹤年堂的门前。据传说,西鹤年堂的刀伤药特别好,有行刑的日子,当夜晚儿,就会有鬼去敲西鹤年堂那个黑间卖药的小窗口儿,指名儿讨要刀伤药。
还有一个传说,是说菜市口儿刑场这儿,挨着西鹤年堂还有一家儿皮匠铺,皮匠铺掌柜的手艺那叫一个好啊,远近闻名。
据说有一回白天行刑的时候儿,砍了个乱党,身首异处。黑间,这皮匠铺掌柜的正睡觉哪,就觉着屋子里有个人影儿来回晃悠,东摸摸西摸摸的好像是找什么东西哪。掌柜的心想:“这八成儿是闹贼啦!闹就让他闹吧,反正我这穷家破业的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掌柜的就眯缝着眼瞅着他,瞧了会子,也没见那个贼拿了什么就走了,临走还把房门儿给关上了。掌柜的心喽话儿说:“嘿,这贼啊,还挺仁义的,怕我着凉,还知道把门儿给带上。”
天亮了,掌柜的起来看了看,好像没丢什么。等一干活儿找不着针线笸箩儿啦,这才知道那贼是来偷他的针线笸箩儿来啦。掌柜的奇了怪了:“偷针线笸箩儿干嘛呀,又值不了几个钱儿,这不是耽误我的买卖嘛,我拿什么干活儿呀?”掌柜的正纳闷儿哪,有个伙计跑来了,手里还拿着那个针线笸箩儿。掌柜的就问那个伙计是怎么回子事儿,伙计说:“昨儿个被斩首的那个人,不知是谁把脑袋跟身子给缝到一块儿了。缝那个脑袋的人手艺还挺好,针脚儿又细又匀,看来是个缝皮子的好手儿。那个人的旁边儿扔着个针线笸箩儿,我一看是咱铺子里的,就顺手儿给拿回来了。”
打那儿以后,只要白天有行刑的,黑间就准有敲门儿的,都是求着皮匠铺掌柜的给缝人头的。
陆军璞说到这儿,王飞卿说:“行了行了,别说啦,这天儿还没亮哪,听着怪瘆得慌的。”陆军璞说:“还有更瘆的慌的哪,我再说一个?”王飞卿说:“打住吧你,饶了我吧。”
他们一行人接着往西走,过了西鹤年堂就是菜市口理发店。这家儿理发店是上下两层的小楼儿,规模绝不输给王府井儿的四联儿。店里分男部儿女部儿,这家儿老宣武最大的理发店,店大不欺客,有高档价位的,也有百姓价位的,普通的理发,连推带洗只要一张两毛六的洗澡理发票儿。
再往西,还有一家儿亮着灯的买卖家儿,那是由打上海迁京的“上海美味斋餐厅”。美味斋餐厅已经下了板儿,里边儿灯火通明。不过,虽然下了板儿,但却不是开门儿迎客了,而是开始准备做早点了。美味斋是先下板儿后营业,早清儿的灯火通明那可是不花钱的广告效应。
那当儿,美味斋卖的早点有个保留吃食——水煎包儿,闻着总是特别的香。每天早上,陆军璞他们上学路过这里的时候儿都能闻见。就是,他们没有哪个同学过去买着吃过。陆军璞也从没尝过美味斋的水煎包儿吃到嘴里以后,到底是怎么个香法儿。
说到这儿,又让陆军璞想起来那几句胡改乱编的歌词儿,于是就小声儿地哼唱了起来:“我们都是穷光蛋,兜儿里没有一分钱……”打今儿个起,陆军璞就要告别北京城了,以后可就连那美味斋水煎包儿的味儿也闻不着了。
过了美味斋,马路上开始热闹起来了,马路两边儿的胡同里,脚跟脚儿往外冒着一帮子一帮子的人,都是朝着陆军璞他们学校的方向走的。不光有陆军璞他们时代中学的,还有别的学校新参军的同学,也朝着陆军璞他们学校走着。
学校的大门口儿挂着大红横幅,校门前的电灯好像也比平时亮了一点儿,也许是学校换了一个大一点儿的电灯泡儿吧。就是学校里没有同学们想象中的欢送场面,也没有彩旗和锣鼓,更没有戴在胸前的大红花儿。
接送新兵的大轿车就在马路牙子边儿上停着,司机坐在车上,等着送陆军璞他们这帮当了兵的同学去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