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等
缺了等的心情,便少了很多无法替代的美好,心里就变得空落落的。
等
张亚凌
等,真是个很美好的词儿,等过的人都是走进生命里的。
儿时最喜欢等的人是外婆。外婆家在200多里外的大荔县,来一趟不容易,都是暑假来。在我家呆十天左右,会帮着母亲将被褥拆洗干净,会将我们过年时穿的衣服、鞋,裁剪好,缝好,纳好。
外婆来的消息是穿绿衣服的邮递员送来的,大门口自行车的铃儿一响,“李香哲(母亲的名儿)——信——”,院子里就沸腾了,我撒腿跑向门口。曾经一度,我的梦想就是穿上绿衣服做邮递员,天天给我家送信。
信是舅舅代外婆写的。有一次大哥读信,我头摇得像拨浪鼓,催促他快点说日子,我只想知道外婆来的日子。此后,从来不关心日历的我,天天拿着笔在日历上画日子,恨不得长出一只神奇的手,划拉一下就把那个日子转到眼前。那段日子,我见人就得瑟,就说“我外婆要来了”,好像全天底只有我一人有外婆。
离那个日子还有两三天,家里就忙活起来了。前院后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像过年样。嘘——,还会借别人家的东西,比如高点的饭桌,我们家的小饭桌矮得很,连我坐着都很不舒服。还会借几碗白面,提前蒸的馍馍也比往日里白多了。当然,外婆在我家的日子,饭桌上绝不会只是盐醋辣子萝卜丝白菜帮。这,才是我期盼等待外婆来的最最重要的原因。
后来等大哥放假,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我上小学时大哥就在西安上警官学校了。
我吃的第一根香蕉是大哥从西安带回来的,吃的第一块面包也是。我的第一顶帽子是大哥从班里女同学那里讨来的女警官帽,我的第一本配套课本的教辅书也是大哥买的……那时,等大哥放假简直幸福得满心开花,在满满的期待中,总有属于自己的好东西。
后来啊,父亲做生意开始频频外出,等父亲回来又成了我的头等大事。父亲不管从哪里回来,也不管挣没挣到钱,总会买回来稀罕的吃食。
再后来,自己工作了,母亲说好了进城来看我,就开始等了。长大后的我不再是傻傻地等了,在等的当儿,开始准备招待的东西。刚参加工作时,同学间走动较多。每每有同学要来,便坐卧不宁,从房间跑到学校门口,从学校门口又走到更远的大街上。来来回回走,唯恐错过最早的见面时间。那时不远几百里来回走动的一定是关系极铁的,可以彻夜长谈的朋友。
就在今天下午,有朋友要来,我还是等着等着就从家里跑到楼下,从楼下跑到小区门口,从小区门口到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