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影评】郑淑婵《新时代的娜拉出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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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郑淑婵

【作者简介】郑淑婵,喜欢休闲旅行,喜欢用文字镜头记录异地风情,作品散见《海外文摘》《东岸》《汕尾日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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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我的前半生》观后感

暑假追了一部剧《我的前半生》。因为电视更新速度跟不上我追剧的速度,于是跑到网上看亦舒的小说原著。发现电视剧除了几个名字跟小说一样之外,其他人物和情节设定跟原著不尽相同,甚至连男主角很有书生味道的名字“史涓生”都改为俗不可耐的“陈俊生”。亦舒的文字很有张爱玲的风格,淡淡的女主,淡淡的气氛,淡淡的哀怨,读起来很享受。据说亦舒写这个故事是为了致敬鲁迅的小说《伤逝》,于是我重看了一遍鲁迅的这篇小说。

《伤逝》是鲁迅唯一写过的有关爱情和婚姻的小说。文中写了两个追求个性自由的知识青年涓生和子君,冲破封建枷锁组成了新式小家庭。 结果,他们的爱情在融入琐碎的家庭俗务之后慢慢的变淡了,消散了。鲁迅说得很清楚,人必须要生活,爱情才有所附丽。作为爱情至上的子君在生活和感情陷入困境之后,她便离家出走了,最终抑郁而死。

子君,一名五四后的民国新女性,思想独立,敢爱敢恨,结果却不得善终,这不是子君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的问题。

19世纪挪威作家亨利克·易卜生根据社会存在的问题写出著名戏剧《玩偶之家》,创造出一个具有资产阶级个性、思想解放的叛逆女性形象——娜拉。

娜拉原是一个美丽、活泼、无忧无虑的家庭主妇,她为拯救丈夫不惜忍辱负重,甚至牺牲自己的名誉。然而她的丈夫却是个男权主义严重的伪君子,娜拉认清他的真面目之后决定跟他决裂。她不想成为丈夫的玩偶,于是毅然决然的离家出走。

娜拉出走之后会怎样,很多人已经预测到她的结局,鲁迅先生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文艺会上说,娜拉走后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因为她经济上不独立。他早已提醒没有独立能力的妇女,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

最近看许广平写的《鲁迅先生的日常生活》,不知是我敏感,还是确实存在某些事实,我感觉鲁迅和许广平的生活,与涓生和子君的生活竟有许多相似之处。细看之下,许广平简直是子君的现实版。她也算是五四以后敢于追求爱情的新型女性了,作为一名学生,她敢于写信追求自己的老师,甚至不顾名誉跟鲁迅同居在一起,放在当代社会大概也是凤毛麟角的,然而她做到了,最终成为很多女性羡慕的周太太。

只是许广平幸福吗?在她的文字中或多或少呈现出来,他们婚后的生活不仅琐碎而且乏味。许广平没有自己多余闲暇的时间,她成为了丈夫的全职保姆,她不仅事无巨细的照顾他,还要为朝夕来往的客人精心准备饭菜。而他的丈夫,一个粗糙到无可复加的男人,在她为客人精心准备的饭菜中,从来不问一句,一起吃吧。女作家萧红,作为他们的座上宾,每次到来却能享受到先生的热情款待和他太太的亲自下厨。而作为先生的妻子,却只能等客人吃完,自己默默的收拾残局。

有人把许广平和萧红比作鲁迅生活中的红玫瑰和白玫瑰。张爱玲说,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还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在婚姻中,许广平隐忍,包容,默默付出,但这是她的初心吗?丈夫要熬夜写作,她一个人早早上床睡觉,因为明天还有一堆家务等着她;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先生没有闲暇理会,她也曾经想过出去工作,可先生不允许,他的起居生活离不开她。作为丈夫,他不再是写出《娜拉走后怎样》的那个作家鲁迅,他不再强调女性要有自己的经济独立,也不会跟妻子说,“女性的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没有经济收入的许广平只能依附着丈夫。从她的文字里,我感受到了一个女性婚后的悲哀。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想,如果鲁迅先生没有早逝,许广平会不会也成为另一个娜拉,假若她出走了,结局会不会跟子君一样呢?

娜拉离家之后迎来的是悲剧,《伤逝》里的子君是民国时期的娜拉,所以迎接她的还是悲剧。

而亦舒的小说赋予女主角新的血液,她笔下的子君已经具备了八十年代香港独立女性的意识,离婚之后的子君自己成长起来了,她不再是那个被丈夫抛弃后自我消亡的怨妇,而是转变为一个新型的职业女性。 新时代的娜拉出走之后,不是自我枯萎,而是创造了自己的新生活,这大概也是鲁迅先生预料不到的吧。电视剧的故事背景是21世纪的大上海都市,虽然跟小说的情节设定不大相同,但结局同样表达出新新女性的自我成长。

女性首先要经济独立,才有可能思想独立,才有可能人格独立。不然,再美丽再可爱,也只能成为丈夫的“玩偶”。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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