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百商场的熟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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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屏提供:阿俊      90年代地安门商场

商场里的你我(伴奏)

地百商场就在我家胡同旁边,大楼的北墙就是胡同的一侧,夏天胡同里的叔叔大爷们吃过晚饭都坐在楼根儿乘凉,吹着从什刹海吹过来的“穿堂风”,我也有事没事的晚饭后到商场里转转,80年代初我也长大成人参加了工作。

照片来自作者    图为作者刚参加工作学习修理照相排字机

照片来自作者    这是作者上班那时的东煤厂胡同
1969年我家从义留胡同搬到万年胡同后过了几年,地百商场翻盖,把平房商场盖成地上五层的商业大楼,是商场职工自己参加劳动盖起来的,基建推土挖槽用的是大厂回族自治区的履带式推土机,工人们就住在一进方砖厂胡同北边的房子里,那时小,一大早就跑到工人们的宿舍里缠着他们带我进推土机的驾驶室过坐拖拉机的瘾,那些大人们也真“坏”,条件是让我给他们先倒了一宿的尿桶,我两手提着铁皮水桶一点一点从屋里挪到方砖厂胡同口马路牙子边的雨篦子倒掉。

照片来自网络    80年代的什刹海前海东沿儿

照片来自网络 1987年的地安门外大街

盖楼的脚手架就搭在胡同里,那时也不像现在有防护网,地面贴着脚手架是一溜铁丝网,上面捆着苇箔,为的是防止人们钻进去拿零散的建筑材料。那时我们胡同孩子们“顺”绑脚手架的8号铅丝wo二战中德军那种“MP40”冲锋枪,绑上皮筋儿或气门芯绷纸叠的子弹,属1号院赵家的小点儿wo的最好,见棱见角,有模有样,还能wo小一点的绷纸子弹的手枪。他大哥赵经义是唐山京剧团的,可能是戏校毕业后分配去的唐山,七六年唐山大地震时与闺女一起遇难了。震后,听他来京探望婆婆的嫂子说他大哥是撑着大衣柜把媳妇、闺女护在身下,但不幸的是只有他嫂子活了下来🙏。当时,我们胡同的孩子们还用这种绷纸子弹的绷弓子枪隔着墙头把李家的小六儿崩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他是主动要求与我们“打绷弓子仗”的,看不起我们一帮小孩儿,那就“坚决消灭”他😄!那条街上年轻的估计都认识他,叫他“大六儿”。

照片来自网络 1987年的地安门外大街(地安门百货商场)
说起地百商场的熟人们真是有讲不完的故事,以下分十个小题目讲给大家听。
一、买“三接头”皮鞋
         
八十年代,“三接头”皮鞋是热销商品,逢年过节的上一批货,抢购的顾客们能把柜台玻璃挤碎了,好像后来柜台前焊上了一寸多见圆的铁管子。那时吃完晚饭没事儿就去商场各柜台找熟人聊天,鞋组认识好几位。有一年忘了是“五一”还是“十一”的上午,鞋组的金琦金姐就把一双“三接头”送到我家,都没进门在院门口喊出我就递给了我,好像是23元。金姐个儿不高,上下班骑着“二零”小坤车从我们胡同进地百旁门,这个旁门是盖地百前的张青家,她跟我是同班同学,她姐张滨跟我二姐是同学,姐儿俩都随她们的奶奶,都是大高个儿,后来搬交道口还是北新桥那边了。金姐过来过去的,我们都亲热的喊她一声“金姐”,她也很和蔼。军大衣也是地百买的“价拨商品(不知字对否)”,24元,忘了几尺布票了,还帮住在前井胡同的中学班主任王向淑老师给她儿子买了一件送家去。
二、春节前买苹果
       
还是八十年代初,地百交电组在地下室,春节前地百对面的“三十八店”来了几十筐苹果,早上还没卖就从南侧的门往南顺着排起了长队,那天我好像是中班,就帮交电组的郭姐排起了队,她组里的张凤兰、杨淑明两位大姐也让帮着买几斤,买完三份后把其中两份较好的苹果给了张姐和杨姐,因为跟她们不太熟,别让人家挑理,自然这事儿办完郭姐有点儿不高兴。

照片来自网络      这张就是胡同对面路东的“三十八店”,是不是老店名叫“大德恒”?

三、取“海鸥DF”相机
       
交电组的小闫是从昌平沙河接父亲班进城当了售货员,住在地百五层宿舍,后来与市交电公司的业务员小王结了婚住在前门的门框胡同里,生孩子的时候我还托我二姐送了几斤鸡蛋、二斤红糖和宝宝装去,那时还有点儿“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那时地百早上开门营业前商场有时通过广播开全体早会,小闫来不及把孩子送楼上的托儿所(托儿所上班晚)就把王岩放我家让我妈帮着看一会儿。
         
有年,小闫和小王两口子托人买了台“海鸥DF”单反照相机,好像是480元,让我帮忙去陟山门去取,照相器材门市部就在电影《珍珍的发屋》里的珍珍的那间发屋。那天是个下午,拿着小闫给我的钱骑车到了景山西街的陟山门,找到照相器材店的熟人取了相机回来交与小闫。

照片来自电影截屏     这是陟山门那家照相器材商店,拍电影时布置成了“珍珍的发屋”。

四、上车牌
        
前后顺序有些说颠倒了,交电组的郭姐进地百后先是在衬衫组,有年买了辆“二六飞鸽”女车,让我利用周五的工休时去上车牌,好像是在大茶叶胡同的交通队,填表时不知道她家住址就打电话问,那时通话质量差、商场又嘈杂,她跟我说住“北长街道义巷”,我给听成是“苇塘街道义巷”,还与她在电话里核对了几次,结果她的自行车执照上就写成了“苇塘街道义巷”,那会儿北京不是很多地方都叫“苇子坑”嘛,所以也没有意识到听错了。
五、串门儿
      
地百郭姐和张哥结婚的时候是在西四“同和居”请的客,是个冬天的晚上,在进门右手雅间摆了两桌,他们同事随的是10元份子,我忘了送的什么,估计是一条床单,因为我师傅结婚时我送的就是从西单商场买的双人床床单。
 照片来自网络         这是北长街道义巷
  
郭姐婚前住北长街道义巷里南边的一个小院里,她爸妈(姑父和姑)住南屋,她住西边自建的几米小屋;张哥家住德内“麻花电台”院子里。婚后,就租住在太阳宫的农民房里,记得是和平里往北是不是再往东一个路口记不清了,就在路口的东北角农田的农民院子里,那时我和地百的管力下了班还常去吃饭,跟房东喝点儿酒。
       

照片来自作者    这是菜市口烂缦胡同126号

后来又从太阳宫搬到了菜市口烂漫胡同126号西南角的一个小屋里,逢年过节我买一网兜水果或打个点心匣子去串门,院子里的大妈还以为我是女方的弟弟,所以就有了郭姐与张哥以我算是谁的亲戚之争,到孩子出生后终于有了结论,孩子管我叫舅舅,肯定了我是女方的亲戚了,后来她闺女一直叫我“舅舅”,因为她的亲舅舅在老家沈阳。
      
再后来,又从菜市口搬回了北长街生孩子,之后,男方家在“麻花电台”院内分得了一间东屋,郭姐和张哥又从北长街搬到了德内大街的“麻花电台”,后来听说拆迁了,由于搬家也失去了联系。90年代初我家搬到了南三环,郭姐让我给写个地址说有工夫来看看,我一是想来了人家还得买东西破费,二是那会儿的交通又不便要换乘好几次车就婉言谢绝了,可能郭姐不高兴了自此就没来,倒是商场那些小伙伴们常来看看我老母亲。
题外话:说我怎么知道“麻花电台”平房区拆迁了呢?是我第二个单位东北来的同事的妻子的大妈跟郭姐家住隔壁,而她大妈又是我母亲工厂的车间主任刘翠英,我父亲去世的那天下午还是刘主任到东煤厂幼儿园接的我,把我送回的家,太巧了!
照片来自网络      这是麻花电台里边平房区,塔楼也是广电局
六、接站
        
1984年,交电组的郭姐生了孩子回老家沈阳“挪臊窝(让亲姥爷姥姥看看)”,她是从小过继给北京大姑的。冬季的某天早上,我和她在地百当业务员的先生张哥坐车来到北京站,接到她们娘儿俩后到站前的出租汽车场打车,我抱着个大包往一人宽的停车场门儿里走,一个肩扛行李袋比我矮的东北小孩儿从旁边挤过来(进场后要按顺序排队),我说了他两句,他抬腿就冲我顶了上来,那是我第一次见识了东北人的彪悍。
七、送写字台玻璃
      
鞋组的小谢后来调到了食堂,有天下午从帽儿胡同口的大华玻璃铺买了块写字台桌面的厚玻璃想托我送回家,我就从6号胡家借了在泰麟介工作的二大爷的三轮车放上玻璃,小谢坐在车边一起给她送到积水潭医院附近蒋养房胡同路北的一个大院里,边骑边聊也不觉得累。七八年前的一个冬天上午,我去银锭桥拍雪景看见她从后海南沿那边走来,聊了几句好像也认出我了,因为她提到了她退休了还提到了她儿子,但不如过去在胡同里时热情,可能“别久情疏”吧!
八、给交电组熬粥
       
八十年代末,彩电也是热销商品。地百交电组进了几次“汤姆逊”、“德律风根”和“厦华”彩电,晚上关门后交电组的年轻人就等着卡车来卸货,玉坤、高嵩、崔克新等跟我差不多大,玉坤结婚时我从万明路东方饭店门口给找的熟人开的“沃尔沃”出租车,高嵩结婚在和平门烤鸭店办的,小崔结婚是在德外家里办的,我都去了。哥儿几个说的来,商场关门后就是重地我也不能帮着去卸货,琢磨着夜里干完活会饿但又吃不了太多东西,因为年底印挂历时有时厂里也会加班有这体会,就用蒸馒头那种大蒸锅熬的豆粥,从后门桥“大众”买的小酱萝卜切成丁点上香油和北京辣菜丝,有时也从对面“三十八店”买根粉肠切成片,等他们干完一起儿就过来端走,第二天上午再把蒸锅送回来。那时经常跟这些地百的小伙伴儿去郊游、看电影、参加业余学习班,我们租首汽面包车去爨底下那年,村里还没游人,男的村支书带我们转;晚上骑车去木樨地公安大学学习黑白电视机修理,警察老师任大任也是他去地百交电组买东西认识了交电的小伙伴们。2005年“五一黄金周”,我和北京的几位网友自驾去江西婺源,在紫阳镇的彩虹桥上居然偶遇了高嵩,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啊!
照片来自网络
九、安电表
        
八十年代在北京市印刷技术研究所实验厂(前厂桥装订厂,后北京胶印二厂分厂)干电工,常有街坊邻居、厂里同事和商场熟人让帮着修灯、安电表和接线板,那个年代北京是分区停电厂休,厂桥那片儿是周五工休,有时这天就要上下午为两位同事修理家中电器或电路。记得有年夏天的周五,上午从家骑车先去新街口外大木仓胡同的乔师傅家修理完家里电线电路,下午还得去察院胡同的厂医杨慕兰的娘家去安灯,中午在白塔寺路口西北角一家小面馆吃了一碗榨菜肉丝面。

截屏阿俊     这是八十年代德外冰窖胡同

  
还有地百商场二楼赵雅萍请我去德外冰窖口胡同她家安电表,也是利用厂休的周五上午去的,安完电表后小赵家炒了几个菜偏要留下吃饭,那时年轻真不好意思吃人家饭,特别是人家男丁都不在家,她妹妹赵雅琪还很小依偎在她妈妈怀里在里屋床上坐着,小赵在外屋盛情张喽着让我吃饭,推脱不过好歹吃了两口赶紧走了,总觉得电工这活儿都是小活儿,不像帮人盖房那种大活儿非得吃饭。后来小赵的妹妹长大了,分配到北展宾馆商品部工作,还给我介绍了三四次对象,有她同事也有地铁上的。九二年,听商场的熟人说小赵的妹妹病了还挺严重的,我就买了些营养品去她家探望,那时她家已搬到西直门外路南的一条胡同里的楼房,家里人说雅琪是感冒,等她从自己屋挪出来看到病的挺重,脑袋都肿了,之后才知道是小学体育课跳鞍马时被男生吓出的肾病发作了,也是她太要强不肯请假休息累的。又过了些日子,听说雅琪去世了,那时我已调到永外单位工作,下班后买了些营养品骑车去西外探望雅萍、雅琪的母亲,也不愧雅琪生前给我帮忙的缘分。
照片来自作者        这是西外赵家的楼,上图80年代是条大胡同,从西外百货商场那站下来从北边走进来。
十、调电视天线
         
这是九十年代出的事儿,前边说过的地百交电组的杨淑明大姐后来调到了一楼鞋组,知道我干过电工,让我帮忙到家里给调调电视室外天线,她家住厂甸大安澜营胡同29号的一个小南屋,电视天线朝着电视台的西北方向正好有一座五层楼高的服装厂挡着,电视收看效果非常差,那时在永外事业单位工作管得不是特别严,离着厂甸也近,上着班就去了。找了几根竹竿接好,绑上那种从商场买的回来自己组装的室外天线,接好十几米馈线,调整一番,收看效果比以前改善了一些。杨大姐家是回民,以前在印刷厂时还给她找了两本《古兰经》,那天她家烙馅饼偏让尝尝,吃了两个觉得特别膻但不难吃,边吃边琢磨我们汉民自己做的羊肉菜怎么就没膻味呢?
照片来自作者     厂甸大安澜营胡同的杨家。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年地百商场这些30出头儿的熟人们如今已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由于地百拆改和各自的搬迁,也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们,印象中留下的还是她们当年年轻时的样子。
照片来自网络
写于2020年8月

鼓楼脚下生命的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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